第1章 輕點,床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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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點,床都塌了!”
    陳浩聽見了女人的聲音。
    睜開眼,就見身前站著一個女人,麵向前,自己一手按在她的後背上。
    他愣住了。
    四顧看去,這是一間土坯房,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到處都透著老舊的氣息。
    坑坑窪窪的木板門,後麵釘著一張掛曆。
    1975年9月。
    躺在富人才能享有的臨終關懷病房裏,懷著無盡的愧疚,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沒想到居然重生了!
    他喉嚨發緊,盯著身前的女人,熟悉的記憶浮現在眼前,顫抖的道,“媳婦,你沒事吧?”
    身前站著的女人,是他老婆童倩。
    高挑的身子,烏黑的頭發,傲人的身材,十裏八鄉的美人!
    是六十年代下鄉的知青,當初分到村裏,不少小年輕圍著她打轉,沒一個敢上前搭話,他幫著幹活,時不時關心幾句,就得手了。
    十幾歲的姑娘最好追。
    新婚夜時,又驚豔了他一把,很少見的冷白皮,真的是膚若凝脂,顏如渥丹。
    哪哪都是白的。
    “你居然會關心起我來了。”童倩回頭,冷冷的看著他。
    根本不相信他的關心出自真心。
    這就是個畜生,大白天的將她拉進屋裏,就想要,這種事已經不止發生一次了,每次回想起來,就感到羞憤。
    她是人,不是畜生,畜生才會隨時隨地要。
    反抗就會迎來鞭打,從來不顧家,對這個男人她已經死心了。
    每次至少半個小時往上,這次居然停了。
    整理好衣服,童倩打開了門,朝屋外招了招手,兩個小姑娘跑進了屋裏。
    大的6歲,小的才3歲。
    “妮妮,小朵,到爸爸這來,爸爸抱抱。”看到兩個姑娘,陳浩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這是他兩個女兒,大的叫陳妮兒,小的叫陳小朵。
    能再次見到兩個鮮活的小生命,陳浩喜極而涕。
    前世,正是在這年的冬月,大雪紛飛的那天,童倩帶著兩個女兒投河自盡,大女兒背在身後,小女兒抱在懷裏。
    三人身上纏著繩索,係著死結。
    打撈起來的時候,三人縮成一團,頭依偎在一處,到死了,母女三人都在一處。
    “兩個女兒我帶走了,反正你從未在意過她倆的死活,有你這樣的父親,是她倆的不幸。”
    “如果有來世,我不願再認識你。”
    “你如果還有一絲良心,就將我娘仨埋在一處,天冷了,坑裏多墊些稻草,我怕她倆凍著。”
    母女三人走後,陳浩在家裏發現一封信。
    童倩交代了後事,卻沒提他,不願稱呼他為丈夫,甚至連名姓也不願意提。
    那一刻,他如萬箭穿心,悔恨不已。
    太過容易得到的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他跪在母女三人的墓前,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可人死不能複生,他痛苦了幾十年。
    上天終於聽見了他的呼喊,給了他重來的機會!
    “妮妮,小朵,是爸爸,爸爸好想你們。”陳浩看著兩個女兒,輕聲呼喊。
    可兩個女兒卻都跑到了童倩身邊,死死的抓著童倩的褲子,眼中沒有欣喜,隻有害怕。
    “陳浩,你又打什麽鬼主意?”童倩護著兩個女兒,憤恨道,“是不是又想將妮妮和小朵送人?”
    “你還是不是人?!”
    “她們都是你的女兒,就是畜生都知道護著犢子,你連畜生都不如!”
    童倩恨恨的盯著陳浩,氣的渾身顫抖,牙齒咬的咯吱響。
    自己還要怎麽做,才能讓陳浩顧著這個家?
    “你就非得將我們娘仨給逼死嗎?!”她嘴唇咬出血,聲嘶力竭。
    5塊錢加2斤紅糖的彩禮,自己就嫁給了他,可到頭來呢?就因為生了兩個女兒,生不出帶把的,就對自己非打即罵。
    工分不好好掙了,家裏也不管,成天遊手好閑,有點錢就花了。
    沒錢花就去借,還打起兩個女兒的主意。
    說是送人,不就是想賣嗎?
    畜生!
    “你罵的很對,我的確是畜生不如。”陳浩點頭,“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妮妮和小朵。”
    “我會改的,會讓你們娘仨過上好日子。”
    童倩不可置信的看著陳浩。
    這畜生居然會承認自己錯了,還說會讓自己娘仨過上好日子?
    “狗改不了吃屎。”她不信。
    積攢了太多失望了。
    期待了一年又一年,自我安慰了一次又一次,結果卻是身心俱疲。
    “狗改不了,我能改。”陳浩道,“以前是我不對,不珍惜你這麽漂亮的媳婦,兩個女兒也隨你,生的可愛好看。”
    “我會成為頂梁柱,撐起你,撐起這個家。”
    再次表態,語氣誠懇。
    被罵狗,不僅沒生氣,還繼續表明心跡,要撐起這個家。
    童倩看著陳浩,難道他真的肯改了,終於懂得心疼自己,心疼女兒了?
    “媽媽,我去看看太陽。”陳妮兒忽然跑出門外。
    倏忽又跑進屋,“媽媽,太陽在西邊,他不會是在撒謊吧?”
    這娃,還特意去看太陽從哪邊出來的。
    陳浩的變化,反常,她也看出來了。
    “現在是下午,太陽當然是在西邊,早上太陽才在東邊。”陳浩道,“放心吧,爸爸往後會照顧好你們。”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妮妮,可妮妮卻有些怕,往後躲了躲。
    父愛太過缺失,又來的太過突兀,她怕。
    陳浩又看向小女兒,還沒開口說話,陳小朵就縮回了腦袋,還一本正經的道,“我也要去看太陽。”
    3歲的娃,認知裏更多的是模仿。
    “我去做飯。”陳浩道。
    他知道急不來,有彌補的機會,已經很知足了。
    多少人有過遺憾,卻沒有機會彌補?
    上天對他還是眷顧的。
    廚房就在旁邊,跟睡覺的地方相鄰,堆著一些柴火,一個土灶,兩個粗陶瓷缸。
    一個放水,一個放米。
    米缸已經快要見底了,菜也隻有白菜一種,調味料就隻有油和鹽,都沒剩下多少。
    這個家真的是窮的叮當響。
    他生火做飯。
    旁邊的房間裏,娘三正在嘀咕。
    “他真的在給我們做飯,真稀奇,他還會生火做飯呢。”大女兒妮妮偷偷的跟童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