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合作不了，那就不合作。
    小賣部的經營形式，肯定是不能變的，這一點上，陳浩不會退讓。
    “供銷社和生產隊，是相輔相成的，何至於鬧到這個程度，完全沒必要，都是同誌，有商有量，不好嗎？”喬新華歎了口氣。
    寧金生不好說話，陳浩也硬氣。
    “瓜果蔬菜的經營，已經受到了影響，小賣部的經營，還要再退？喬新華同誌，你得知道一句話，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寧金生抹了下嘴。
    “你是供銷社的職工，得為供銷社的利益考慮，供銷社是國營單位，替供銷社考慮，就是替全國的百姓考慮。”
    “不要被一小撮人蒙蔽了眼睛，更不要被一時的利益左右了想法，要堅定的站在人民群眾一邊，不要被糖衣炮彈給腐蝕了。”
    漂亮話說的一溜一溜的。
    “你這個話就是顛倒是非了，紅旗生產隊的村民生活條件肉眼可見的好起來，生活水平比起幾年前，得到了明顯的改善，這難道不是堅定的站在人民群眾一邊？”陳浩從兜裏摸出煙。
    是中華。
    給喬新華散了一根，又給陳洪興遞了一根，自己嘴上叼了一根，餘下的揣回兜裏。
    就是沒給寧金生。
    “寧主任，你說了，不能被糖衣炮彈給腐蝕了，這中華煙就不給你抽了，免得你犯錯誤。”陳浩似乎才注意到寧金生，解釋了句。
    寧金生深吸了口氣。
    他沒料到陳浩這麽杠，事情談崩了，一點不怕，還一點臉麵都不給，3個人都有中華煙抽，就他沒有。
    這跟當麵抽耳光沒啥區別了。
    不過話的確是他說的，他還不好挑毛病。
    “用不著，中華煙不見得有多好抽，我抽不習慣。”寧金生道。
    “是嗎？剛剛陳隊長給你散紅雙喜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做人，尤其是作為幹部，得要實事求是，不能言不由衷，更不能把才說的話當放屁。”陳浩吸了口煙，輕飄飄的吐掉煙氣。
    “老是放屁，那不成了放屁大王？有損形象。”
    一旁的陳洪興偏頭看了眼陳浩，先前隻見識到陳浩搞副業厲害，為人處事圓滑，這會兒卻見識到了陳浩的另外一麵。
    杠！
    是真杠！
    供銷社的副主任，怎麽著也比村官大，他是不敢當麵這麽頂撞的，生怕引起對方的不快，給自己帶來麻煩，可陳浩卻一點都不怕。
    就奔著寧金生的心窩子紮！
    “嘴上逞工夫，算什麽能耐？你這是見我拒絕了合作，氣急敗壞，說明我做的很對，打到了你的七寸。”寧金生道。
    他臉上帶笑，“告訴你，隻要我在花山公社當一天的主任，管著批發的業務，就不會同意給紅旗生產隊批發商品，別說你們找喬新華當中間人，當說客，就是你們找主任來，找公社的領導，我也是這個態度。”
    他真氣著了。
    感情陳浩兜裏一直都有中華煙，可剛才自己在村口時，陳浩揣在兜裏，就沒拿出來，隻是陳洪興給他散了紅雙喜。
    啥意思？
    從一開始，陳浩就沒瞧上自己，就預料到合作談不攏？
    “對了，寧主任這麽硬氣，等會兒記得把吃飯的錢付一下。”陳浩道，“你不會不付吧？食堂也是紅旗生產隊的副業，這是集體的產業，你為供銷社考慮，我也得為村民考慮，你能理解吧？”
    煙不給抽，飯錢還要付！
    要算就算的清清楚楚。
    “這飯又不是我一個人吃的，你們不都吃了？”寧金生道。
    “那就平攤，看地上的骨頭，寧主任你吃的最多，本來你應該付多點，但算了，這點錢就不計較了，直接平攤就行。”陳浩大方表示道。
    他轉身，看著陳洪興，“算算這一桌子多少錢，4個人平攤，寧主任該出多少，跟他說說，要是沒帶錢，下次去供銷社的時候，讓寧主任補上就行。”
    “我相信寧主任肯定不會為了這點錢就賴賬。”
    陳洪興看著陳浩，發現陳浩是認真的。
    他隻好找服務員，算了價，這一桌子要6塊多錢。
    “就按照6塊算吧，4個人，一人1塊5毛錢，寧主任，你是現在給錢，還是回頭陳洪興去供銷社的時候，你再給？”陳浩看著寧金生。
    寧金生一張臉漲的通紅。
    剛剛他心裏還在想，白嫖了一頓飯，業務方麵也沒退讓，找的理由很光明磊落，很理直氣壯，起衝突的時候，一定要麵帶微笑。
    要展現出一個老幹部的涵養和氣度。
    可他破功了。
    “用不著你們去供銷社，我身上帶了錢。”寧金生從口裏摸出些錢，數出一塊五，丟在了桌子上。
    頭也不回的出了食堂。
    也不招呼一同來的喬新華。
    “這下徹底是得罪他了，事情搞成了這樣，往後可怎麽辦？”陳洪興看著寧金生離去的背影，很愁苦。
    他不想起衝突，隻想好好談。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所有的合作都一帆風順，我們秉持著談成合作的初心去做，做成了自然好，做不成，但凡盡力了，也沒什麽好傷感的。”陳浩淡然道。
    他一點不著急。
    “從你去找寧金生的時候，他推脫過幾天再看，那會兒開始，他應該就沒想著給我們批發商品，沒想合作。”
    “今天過來，不過是想再惡心一下人，既然如此，何必跟他客氣？”
    一旁的喬新華在兜裏摸錢。
    “你就不用給錢了，請客吃飯，哪還有讓人付錢的道理？我剛剛那番話，純粹就是給寧金生添下堵，讓他不痛快。”陳浩道。
    但凡寧金生不這麽咄咄逼人，陳浩也不會這麽做，臉是互相給的，對方不給，還想打自己臉，自己的臉也是肉做的，也會疼。
    對方疼，比自己疼好。
    “那會兒他就不同意了？那他為什麽還要讓多等幾天，這不是折騰人，沒事找事嗎？”陳紅興詫異的問道。
    喬新華沒走。
    他也很好奇。
    “我估摸著，紅旗生產隊通過農業谘詢公司，再有孫苗苗，將瓜果蔬菜運到縣裏，市裏去，寧金生早就不滿了，隻是一直隱忍不發。”陳浩道。
    “小賣部的事情，采購商品，需要通過供銷社，得要他批準，正好撞在了他的權力範圍內，自然就覺得正好一起出口氣。”
    “至於讓等幾天，不過是耍些心機手段，看看這幾天我們能不能找到厲害的領導，讓領導去跟他說和，如果有，小賣部的事他多半會同意，結果是沒有，他這才在村子口的時候，就忍不住冷嘲熱諷，發泄心中早就積攢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