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之前，青山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書道部人多嗎？”他問。
    “人數不是關鍵，對評級來說，重要的是意誌、行動、水平。”見上愛用糾正的語氣回答。
    “我是擔心我們被打。”
    “會嗎？”見上愛略顯驚訝。
    “反正我會有這種擔心。”青山理道。
    見上愛高雅的小臉露出認真思考的神情，然後，她說：“既然如此，今天我們先收集情報。”
    “取材？”
    “沒錯。”
    “取材達到100%的時候，再給出結論？”
    “雖然你其他數據都是F，但你的智商是A。”見上愛道。
    “我其他數據不是F，也沒有F，我的智商也不是A，隻有B。”青山理解釋。
    不等她開口，繼續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你的書法怎麽樣？”
    “如果我說不如他們呢？就不去了嗎？”
    “如果你的水平不如他們，還厚著麵皮給他們打分，會很丟人。”
    “沒去就打分才丟人。”
    你就不能不打分嗎——青山理把這句話咽回嘴裏。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距離放學還有二十分鍾，如果磨蹭一些，應該可以在衝突爆發的時候恰好放學。
    到時候能以‘放學了’為理由，高掛‘今日到此為止’的免戰牌。
    兩人離開雅典哲學研究部——簡稱雅研部。
    書道部位於社團大樓一層，大門上‘書道部’三個字不同凡響，還有這一代部長的落款。
    見上愛拿出華麗的最新款手機，將這三個字拍下來。
    “寫得怎麽樣？”青山理個人覺得不錯，所以好奇她的看法。
    “接近B。”
    “那也很不錯了。”
    C是人類平均水平，這是一個極大的範圍。
    書道部部長的水平能接近B，換算成學曆，怎麽也是東京大學三四年級的水準。
    相當不錯的水準。
    當然，這是見上愛的評價，是否準確是一個問題。
    見上愛忽然說：“給社團打分，應該分成五項，分別是——部長水平、社團平均水平、文化祭、大賽、潛力。”
    越來越合理了。
    “出勤不考察嗎？”青山理問。
    “無聊。”見上愛不知道是在評價什麽，“我也沒時間去檢查他們的出勤率。”
    “沒有大賽的社團，在‘大賽’這項數據上，豈不是很吃虧，比如說我們的雅研部。”
    “放心，我會在‘潛力’上打"A"。”說著，見上愛敲響書道部的門。
    某種意義上來說，潛力確實是"A"，太不可思議了，什麽都做得出來！
    門被打開。
    係著一年級顏色蝴蝶結的女生，好奇地望著兩人：“學姐、學長，你們有什麽事嗎？”
    “我們是雅典哲學研究部的成員，本社團剛剛成立，想借書道部的地方和器材，寫本社團的名字和招新廣告。”見上愛說。
    “請稍等。”
    高一少女消失，過了一會兒，門徹底打開，墨水的味道撲鼻而來。
    “請進。”
    兩人走進去，四處打量。
    見上愛的眼神像是定損的房東，青山理則是博物館的參觀者。
    陳設相對簡單，幾條晾繩，繩子上全是書法。
    幾張鋪滿紙張的桌子，桌子中央放著幾本書。
    為了收集素材，青山理特意看了眼書名。
    有《日本書道史》、《新中國書道史》、《新日本書道史》、《書法藝術論》；
    還有《以王羲之為中心的法帖研究》、《書道全集》、《中國書道全集》；
    以及內山書店出版的《曆代書法欣賞》、山本書店的《中日書法藝術比較》、東方書店的《尚意書風郤視》。
    這些書老得本身就是藝術品。
    書道部的部員正在臨摹小野道風的《智證大師諡號敕書》。
    【校園推理、主要能力是美貌：91.3%】
    【全國大賽：13%】
    書道部一共七名成員，每人一張桌子。
    “美雨，你把位置給他們。”書道部部長說。
    “是。”開門的少女稍微整理自己的桌麵，“學姐、學長，請。”
    “謝謝。”見上愛坐下。
    書道部的人早已經沒有心思練字，男部員看見上愛，女部員看見上愛身後的青山理。
    可當見上愛拿起毛筆，所有人都看向她。
    “你練過書道？”書道部部長好奇。
    “閉嘴。”見上愛毫不留情，像是在冷藏室放了一整夜的瓷盤。
    部員們立即不滿......對自家部長。
    青山理站在身後，他不懂書法，但能感受到見上愛握筆的非同凡響，以及神態的專注。
    當毛筆落下，寫出第一筆時，眾人的精神力彷佛被黑色的墨水吸了進去。
    空氣中，有奇妙的電流在遊走，旁觀者肌膚微微發麻。
    書道部部長臉上露出一絲驚恐。
    “好了。”見上愛開口，空氣中的電流消失。
    雅典哲學研究部，全部以漢字書寫，彷佛散發著黑光。
    一瞬間，青山理以為這些字有生命。
    短時間內，依然沒有第二個人說話。
    見上愛輕吸一口氣，再次提筆，開始書寫雅典哲學部的招新廣告。
    寫完這兩張，兩人告辭離開。
    “見上同學，您真的不考慮加入書道部嗎？”
    “以您的水平，一定能在書道展、笹川杯中獲得大勝！”
    書道部部長說著敬語，一路追到走廊。
    青山理也曾想過被追到走廊的場景，但在他的想象中，書道部部長應該一邊說著‘雜碎，死！’，一邊用毛筆召喚式神。
    直到樓梯拐角，見上愛始終一言不發，書道部部長才放棄。
    青山理回頭看了一眼，書道部部長彷佛被佛祖拋棄了的信徒般失去了精神色彩。
    又往上走了一層。
    見上愛站在原地。
    “怎麽了？”青山理在五個台階下仰望她，“後悔了？想參加書道部了？”
    見上愛回頭，燦爛一笑：“不用被打了呢，太好了，青山同學。”
    她在得意。
    她在炫耀。
    她在嘲笑！
    青山理深吸一口氣，鼓起掌：“見上同學，你的字和你人一樣美，無懈可擊。”
    見上愛稍微有點意外。
    “就算是F男，也有可取之處嘛。”她說。
    【校園推理、主要能力是美貌：91.6%】
    【高中校園戀愛：67%】
    “都說了沒有F這個等級了，而且很快我就成為ALL A。”
    “那就先把戰鬥力提升至A，沒有保鏢，我去運動社團難免有些擔心，那是一群暴力分子。”
    運動社團沒有惹你，是你惹他們。
    下課鈴聲響起。
    兩人靜靜地聽了一秒，繼續往樓上走去。
    “把名字和海報貼好就解散。”見上愛說。
    “好。”
    “青山同學，你距離我那麽遠，是不是想利用樓梯偷窺我的裙底？”
    “我的視力是F。”
    “你的狡猾程度是A。”
    “謝謝。”
    “請你上來，和我走在一起，上樓時一名男性在我後麵，作為女性的我沒有安全感。”見上愛道。
    青山理仔細一看，不，仔細一想......
    見上愛掩住裙擺。
    ......確實如此。
    他往上邁了五步，與見上愛走在一起。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隻有聲音隱約傳下來。
    “青山同學，喊一聲部長大人來聽聽。”聲音略帶調戲。
    “剛才走在後麵，稍微看到一點點，見上愛部長大人。”帶著崇敬。
    “......你好惡心。”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管是物理上，還是心理上，應該都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