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不潔之人,蠅營之輩難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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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
    劉牧揮刀斷河。
    一艘鬥艦,都在刀下化為齏粉。
    各大軍營將士,無不是對著營中生祠祭拜。
    而劉穗與寇封,則是被許褚,蹇碩送往江陵。
    侍奉她們母子前往襄陽的長沙劉姓,寇姓之人,盡皆死去。
    會晤結束。
    許褚,蹇碩本可以殺劉穗。
    但於此時,殺一個嚇破膽,被剝奪一切的女人,沒有意義。
    若來日在戰場之上相遇,不論是誰,為了大漢,皆可殺,皆可夷族。
    是夜。
    輜重大營。
    “仲德先生。”
    “阿難敵,有事請見。”
    阿難敵跪在主帳之外,在中府將士的冷眼與怒視下顫栗不已。
    “言。”
    帳中,程昱核算著軍中輜重。
    阿難敵抬頭道:“請於我們所居之地,立下天子的生祠。”
    “什麽?”
    頓時,帳中理事的程昱愕然道。
    “仲德先生。”
    阿難敵脖子一梗,鏗鏘有力道:“我們是罪人,是為大漢勞作之人,但大漢不能剝奪我們敬畏陛下的資格,明天我們可以搬兩倍的糧草,但請先生一定要準許設下陛下的生祠,給予我們祭拜的資格。”
    “你在試探大漢的底線嗎?”
    程昱起身走出帥帳,俯瞰著其人,漠然道:“今日你們要立下陛下生祠,明日是不是還要好吃食,還要休沐?”
    “我……!”
    阿難敵臉上閃過一抹畏懼之色。
    他們這些人,有幾十萬,百餘萬之眾。
    勞作之時,不是沒想過反抗,可無不是被誅殺。
    沒想到,僅僅是一個小請求,竟然便被如此懷疑,實在太難了。
    “某言錯了?”
    程昱俯瞰著阿難敵,漠然道:“這些事情並不是請求,爾等若是有敬畏之心,何須來問某,所以你還不是在試探大漢對爾等的底線?”
    “非是如此。”
    阿難敵臉色煞白,慌忙解釋道:“在象城,奴隸,也就是達利特,被稱之不潔之人,若是沒有陛下的恩賜,我們要避諱大漢人的目光,更要避於接觸。”
    “有嗎?”
    程昱神情頓時一僵。
    阿難敵苦澀道:“曾經,對於我們而言,不潔之人隻會汙穢大地,不可被描述,所以大漢才不知。”
    “你們自己塑生祠吧!”
    程昱擺了擺手,悻悻走回主帳。
    沒想到,身毒這個什麽製度,還真是夠誇張啊!
    一個象城的王子,來了大漢之後,竟然把自己視為在大漢的不潔之人……!
    得到恩許。
    阿難敵連忙起身前往居住地。
    夤夜領著其他人,在營壘中塑造生祠。
    而這一夜,大漢各營將士亦是輾轉反側,時不時前往帳外的生祠祭拜。
    今天發生的事情,若是來日傳於其他王師軍營,恐怕同為王師袍澤都不會相信這麽離譜的事情,卻是他們親眼所見的事實。
    漢水之上。
    北上一艘鬥艦,南下一葉孤舟。
    “母親。”
    雲夢澤,寇封悠悠轉醒。
    劉穗不複昔日的雍容華貴,臉上滿是汗水沙塵凝成的汙穢,顧不得回複寇封的呼喚,用力擺弄著船槳。
    直至小半日時間。
    孤舟停靠在一座紮於雲夢澤的渡口。
    早已等候的劉泌匆匆而來,望著淒慘無比的母子二人,久久無言。
    “事情如何?”
    劉穗神情冷肅,用布帛擦著臉上的汙塵。
    “長公主。”
    劉泌欲要作揖回應。
    劉穗神情一沉,自嘲道:“其他人都死了,隻有我與封兒活著回來,而且益陽長公主的封號已經被劉牧剝奪,勿要喚什麽長公主!”
    “穗夫人。”
    劉泌斟酌良久,咬牙道:“江陵有些問題,他們令我們在外圍屯駐,但不讓去船塢停靠,所以某便來此處等候。”
    “送我去江陵。”
    劉穗眸子明亮,沉聲道:“這一路,我記住鎮國府部署的一些情況,如今江陵的兵事誰在做主,便對其呈遞寇姓,劉姓的名刺!”
    “難說。”
    “吳景,蒯良,劉巴,皆可吧!”
    劉泌歎了口氣,將其引上一艘鬥艦。
    “何意?”
    劉穗眼中滿是不解。
    縱然大都督府都是謀求私利之人。
    但大漢的王師已經囤聚上遊,隨時會揮兵討伐,總不至於還在內訌爭利吧!
    “蠅營之輩。”
    “實在難堪其用。”
    劉泌苦澀一笑,解釋道:“穗夫人前往襄陽之時,江陵爆發了一次爭吵,荊襄龐季與監軍劉巴爭論,且將其罵到吐血!”
    “龐季。”
    “劉巴。”
    劉穗呢喃一聲,思忖道:“呈遞名刺給蒯良,吳景,至於劉巴便不必了,這人心思太重,太傲,我們與他談不來什麽事情。”
    “諾。”
    劉泌趕忙應下。
    劉穗的回歸,令江陵轟動不已。
    一個深入襄陽,還能回來的人,對於整個荊揚勢力,都至關重要。
    不管是,吳景,還是蒯良,亦或者其他人盡皆前往渡口嚴陣以待,準備迎接。
    唯獨被冷落的劉巴留在軍營,站在望樓之上眺望從雲夢澤駛入船塢的一艘艘艦船。
    “穗夫人。”
    “拜見穗夫人。”
    渡口處,蒯良,吳景攜人作揖長拜。
    原本,他們拜見當稱長公主,但名刺之上是穗夫人,隻能帶著疑惑遵從名刺所書稱謂。
    “免了吧。”
    “劉穗與諸位沒什麽區別。”
    劉穗登上渡口,身上儼然披著一件甲胄,解釋道:“此次,我與封兒北上襄陽,劉牧已經奪去益陽長公主的封號,並擇定荊山為我埋骨之處。”
    “刷。”
    吳景,蒯良等人臉色微變。
    史記有雲,黃帝采首山銅,鑄鼎於荊山下,鼎既成,有龍垂胡髯下迎黃帝。
    劉穗所言,便是劉牧欲以不臣之人的頭顱枯骨為鼎,定諸夏山河,使天下歸一統,並加冕真正的大漢天子,諸夏共主之名。
    “怎麽?”
    “諸位心中懼了?”
    劉穗施然走向軍營,目光掃過一個個將領。
    吳景按劍行於一側,反問道:“穗夫人此去襄陽,見到了什麽?”
    “帝王之器。”
    “天子之勢。”
    劉穗腳步一頓,沉聲道:“劉牧以一柄殺鹿之刃,隔空劈開江河,斬斷鬥艦,令數十船夫化為齏粉,你信嗎?”
    “哈。”
    “哈哈。”
    聞言,吳景失禮大勝朗笑。
    然而,良久之後,整個渡口依舊隻有他一人的笑聲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