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火牛陣? 介士之卒有進無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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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峽被堵截。
    兩頭俱有敵軍設伏。
    王戎提著鋒矛,橫馬立於峽穀中,目光落在運輸輜重的役夫身上。
    這次運輸輜重隊伍中都是並州豪門望族的佃戶,路線是出發前一夜所定,襄陽古道與汾離古道選擇其一。
    由此可見,必然是有人將消息外泄才被人伏擊。
    “啪嗒。”
    “啪嗒。”
    驟然,峽穀出口處有人縱馬而來。
    王戎沉著冷靜,思忖之後下令:“將車輿橫道,借此攔住後方伏兵,我們往離石方向突圍,然後再請調大軍回來。”
    “諾。”
    王武應聲大喝。
    轉身開始安排介士卒開始挪動車輿。
    一匹又一匹的駑馬,騾子,驢,被卸去束縛,又被聚攏在一處,一輛輛輜重車橫著堆砌在峽穀中,打造成一麵隔離牆。
    “猛火油,布條。”
    王戎持續繼續下令:“這些東西全部綁縛在牲畜的尾巴上,隨時準備點火,讓它們率先衝散峽穀口的伏兵,剩餘的猛火油傾倒在車輿上,介士之卒,有進無退。”
    “砰。”
    介士之卒從令而行。
    從輜重車輿把糧食扯下,倒出裏麵的炒豆,餘下麻袋備用。
    有人抽出製式定業刀,有條不紊的將麻袋分割成布條,然後取猛火油浸濕布條,剩餘猛火油全部傾泄在車輿組成的防線上。
    “完了。”
    一眾役夫見到這般決死之景,傳出絕望的驚呼聲。
    一個青壯衝出人群,朝傾倒猛火油的介士軍卒撞過去,大喝道:“這些人準備死戰,我們是太原郡之人,為何要朝著離石突圍,他是要我們死在這裏。”
    “對啊。”
    “我們為何要往離石突圍。”
    “不能點火,點燃就沒有退路了。”
    一眾役夫聞聲躁動,一個接一個的響應青壯,並向車輿防線推搡。
    “某認識你。”
    “上黨潞縣陳姓望族的佃戶,陳柴。”
    王武側身踹在陳柴的腿窩,用左臂死死勒住對方脖頸,右手抽出定業刀,寒聲道:“你敢在介士營麵前嘩變,莫非是做賊心虛了?”
    “你,你不能殺我。”
    陳柴嚇得瑟瑟發抖,掙紮道:“你們這是殺良,驃騎會嚴懲!”
    “殺你可不算殺良。”
    “上黨佃戶冒充太原郡佃戶嘩變,殺之無過。”
    一眾役夫驚懼的目光下,王武橫起刀鋒輕輕抹過去,隨手將咽氣的陳柴丟在地上,漠然道:“早就知道有人通敵,想必你們之中還有人受豪族指使,想死的可以上前,殺敵之前某亦可以屠了你們!”
    “咕嘟。”
    躁動的役夫,瘋狂吞咽著唾沫後退。
    他們本以為嘩變,能迫使王戎他們向著太原郡撤退,沒想到介士營卒真的敢殺人,難道真的不怕引發內訌嗎?
    “好一個漢軍。”
    峽穀口傳來一聲譏笑。
    王武持刀望過去,一抹身影脫離陽光朝著他們靠近。
    “匈奴人。”
    王戎調整戰馬,攥緊手中鋒矛,嗤笑道:“入並州之前,某等便知道大漢內部有人通敵,想要在北疆伏殺驃騎,將軍讓我們謹記各郡豪門望族之名,上黨陳姓,其族長原是袁氏門生,河間太守致仕,與馮姓盟好,共建塢堡而居!”
    “隨你。”
    匈奴人橫馬而立,斜睨道:“用你們大漢的稱謂,你可以喚某休屠王,大漢已經衰落,劉牧也會死在並州,你若是願降,孤賜你漢軍侯之位,可願?”
    “嗬。”
    “哈哈。”
    王戎持鋒朝著縱馬列陣的介士卒揮了揮,自己反而腳磕馬腹朝著休屠王靠近,大笑道:“匈奴人,大漢的從族,像極了狺狺狂吠畏威而不懷德的鬣狗,有什麽資格給我大漢軍卒封侯!”
    “可笑。”
    王武與另外四個什長禦馬上前。
    後路堵死,介士之卒,有進無退,算是破釜沉舟一戰。
    “既如此,無話可言。”
    休屠王調轉馬頭朝著峽穀出口走去。
    “二郎。”
    “點火,勿憂我。”
    王戎眸子猙獰,直接縱馬殺了上去。
    既然所謂的休屠王單騎入穀,不管有沒有殺招,都當拚死一試。
    “嗖。”
    陡然,峽穀上空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
    一支響箭破風而來,刺耳的響聲回蕩整個山穀,似要逼退王戎。
    下一刻,鋪天蓋地的箭矢,宛若蝗蟲一般飛矢而來。
    王戎卻猛衝不退,不閃不避的追逐著休屠王,介士營卒咬牙點燃火把,又引燃車輿防線的熊熊烈火,驅趕著拉車的牲畜向前。
    轟的一聲,火把點燃浸滿猛火油的布條。
    火焰熾盛,燒的駑馬,驢和騾子瘋狂嘶鳴,想要掙脫韁繩的束縛。
    “放。”
    王武顧不得兄長在前,揮刀下令。
    隨著軍令下達,介士營卒聞聲鬆開束縛的韁繩。
    劣質版火牛陣重現於世,腥臭烤灼的味道彌漫石峽,一群牲畜紅著眼眸,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朝著峽穀出口衝撞過去。
    僅幾個呼吸,徹底淹沒王戎與休屠王的身影。
    “知道嗎?”
    “介士不畏死。”
    “若你真號休屠王,殺了你便是封侯之功,說出你們藏身地點,某饒你一命。”
    牲畜踐踏之後,遍地煙熏火燎的狼藉處。
    王戎嘴角殷紅的躺在泥濘中,身上甲胄破碎不堪,兜鍪甩落,手中鋒矛早已不見,胸前還紮著六支箭羽,縱如此還是死死拽著休屠王的頭發不肯鬆手。
    “呸。”
    休屠王掙紮著吐了口血沫,獰笑道:“你們永遠找不到孤的族人,隻恨輕敵,更恨你竟然這般不畏死,敢置身箭羽之下,更敢釋放牲畜席卷自身。”
    “那就不必多言了。”
    “峽穀後方的人,自會帶我們找到爾等藏匿之地。”
    王戎杵著定業刀掙紮起身,用力割下休屠王首級係在革帶上,才開始拔除身上的箭矢。
    “兄長。”
    “還能殺敵否?”
    王武換上駑馬,將自己的戰馬遷過來,看著休屠王首級有些眼熱。
    四個什長,其他介士之卒亦是為之振奮。
    休屠王,雖不及呼衍黎初,但怎麽也能換一個封侯之功,隻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敢深入並州腹地對他們截殺,死的真是草率。
    “當然。”
    “某帶你們殺出去。”
    “若結束此戰還活著,定然請兄弟們去茶陵酒肆大賀。”
    王戎抬手擦去臉上猩紅鮮血,回頭看了眼熊熊大火焚燒成的防線。
    來不及使用隨身攜帶的傷藥,從地上拾起兜鍪,躍上馬背,持著介士軍卒遞上的鋒矛,朝著石峽穀口馳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