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大漢子民,平等的歧視邦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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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心向漢室。
    有人心向家族利益。
    每一個抉擇,都會影響未來的走向。
    周尚避不開,周瑜自然也避不開,北上陳國是唯一的選擇。
    猶如荀彧,荀文若。
    縱有王佐之才,依舊要被考驗。
    臘月二十九,史阿行至營造司,送上一張農耕器械的圖紙,名為曲轅犁;還有一張串珠算盤的圖紙,以及算盤口訣。
    臘月三十。
    劉牧出現在蔡邕府中。
    “弓人為弓,取六材必義其時。”
    劉牧俯身看著眼前的蔡琰,淡笑道:“我問你,此為考工記開篇,假令弓力勝三石,引之中三尺,弛其弦,以繩緩擐之,每加物一石,則張一尺,這是為何?”
    “彈性呀。”
    蔡琰歪著頭說道。
    “聰明。”
    劉牧笑了笑,又問道:“假以鐵為材,弓力可勝多少?”
    “這個??”
    蔡琰眼中滿是迷茫,抬頭看向自家老父親。
    蔡邕無奈道:“此中真意,驃騎應該詢問康成先生,琰兒雖有才學,但多於琴文之道,對術算並不精通。”
    “此言差矣。”
    劉牧直起腰,鄭重道:“若隻學文,不學術算,縱然才高八鬥又如何,治民從來不是文學一道,而是術算,不是嗎?”
    “術算?”
    蔡邕微微一怔。
    “是。”
    劉牧從衣袖中取出一個串珠算盤,淡笑道:“泰山蒙陰人劉元卓與蔡師是故交,此人擅長術算與天文,注九章算術可對!”
    “嗯。”
    蔡邕點了點頭。
    劉牧用頎長的手指撥弄著算盤珠,說道:“術有其法,我聽聞他有一正負數歌訣,此人於陳國有大用,而且他的乾象曆遠勝舊曆,可否請來陳國?”
    “這~~~~!”
    蔡邕思量片刻,解釋道:“此人在會稽出任東部都尉,且正在完善乾象曆,於南方觀察太陰,臣隻能試試。”
    “好。”
    劉牧將串珠算盤俯身遞給蔡琰,還放了一本算盤口訣,淡笑道:“這東西可以讓術算變得簡單,已經讓營造司年後製造,明年開學送入公羊學宮,蒙學之事還望蔡師放在心上。”
    “諾。”
    蔡邕躬身一拜。
    串珠算盤。
    術算之法的利器。
    劉牧讓人造出來,且尋找劉洪,便是為了深研術算之法。
    文字書畫是盛世的表象,唯有術算之法是興國的基石,丈量田畝,排查戶籍,征收賦稅等等,無不是需要術算為基礎。
    對於術算之法,大漢還有很長的路,算盤可以加快這個進程。
    不久。
    大行治禮丞府中。
    劉牧對坐在木榻之上。
    盧植斟茶道:“驃騎年關過來,是有要事吧。”
    “張溫。”
    “張伯慎。”
    劉牧捏著青瓷茶杯淡淡道。
    張溫一個外人,能調動揚州士族北上,內裏必有大問題。
    他知大事,盧植,劉寵知細節,想對士族下手,必須要摸清楚脈絡,按照根係一次除一個幹淨。
    “驃騎。”
    “此事要往上追溯。”
    “竇武初入朝,常以錢帛資助太學生。”
    “荊揚學子皆有受益,所以張奐,張溫之流雖是常侍曹騰舉薦,實則對扶風竇氏感恩有加,竇武兵諫謀誅宦官失敗,張溫之弟張敞還助竇武之孫竇輔脫逃,聽聞在荊南落足,至於在何處,臣就不知道了。”
    盧植端起茶杯,說出過往的秘辛。
    “所以。”
    “他們在鳴不平?”
    劉牧嗤笑道:“想要竇氏回來嗎?”
    “臣不知。”
    盧植搖了搖頭。
    劉牧問道:“盧師以為曹嵩可有摻和?”
    “敢嗎?”
    盧植反問一句。
    曹嵩無能,不知進退有度。
    一個小士族,放在大漢朝堂,連一滴水花都濺不起來,有什麽膽魄摻和徐州諸事。
    整個譙縣曹姓,他隻看好曹操,餘者不值一提。
    “茶涼了。”
    劉牧走下木榻,負手朝著府外走去。
    盧植微微一愣,瞬間明白這是話裏有話。
    張溫背後不是竇氏,人走茶涼,竇武已經死了,當年逃離的竇輔隻是一個稚兒,翻不起什麽風浪。
    故此,荊揚士人北上的幕後之人是誰?
    黨禁的袁氏?還是同為南陽士人的大將軍何進,張溫會為屠戶作先驅嗎?
    “驃騎。”
    “曹孟德呈遞名刺。”
    大行治禮丞府外,典韋氣喘籲籲的趕來遞上名刺。
    “年關跑來陳國?”
    劉牧接過名刺看了眼又遞回去,說道:“且讓他等著,今天閑暇無事,隨我去街市轉一轉,看看行商司操弄的如何。”
    “諾。”
    典韋隨意把名刺別在革帶上。
    陳縣是陳國的核心,東西兩市往來商賈無數。
    其中西市最為熱鬧,不隻是各州的商人,還有從涼州遠行而來的胡商,拉著駱駝,馬匹,還有一些奇珍異寶。
    “尊敬的天漢人。”
    “嚐嚐海西國的葡萄酒。”
    “要不買幾個甕奴,胡姬也不錯。”
    劉牧,典韋剛進入西市街,便被一個胡商攔住前路。
    “嗯?”
    典韋眸子陡然一瞪。
    劉牧拍了拍典韋的肩膀,淡笑道:“進去瞧瞧。”
    “請。”
    “快請進。”
    胡商佝僂著腰,引著劉牧,典韋進入一間臨街市鋪。
    占地不算大,但擺的琳琅滿目,各種各色的寶石,最為顯眼的便是進進出出的甕奴與胡姬。
    “人如黑炭?”
    典韋一臉嫌棄的撇撇嘴。
    甕奴體色如黑漆,牙齒和眼睛倒是挺鮮白,像是從什麽地方跑出來的精怪,倒是幾個胡姬還不錯,就是穿的有點少,猶是不著片縷,還抱著樂器,有些意思。
    “嚐嚐。”
    “味道很不錯。”
    胡商倒出兩杯暗紅的葡萄酒。
    眼神裏麵滿是真摯,更多的是一種祈求。
    他曾在龜茲經商,聽聞大漢驃騎的威名,通過古路來到這個偉大的帝國。
    甚至不願在互市之所落腳,追尋著大漢驃騎將軍威名行至陳縣,沒想到卻沒人買他的貨物,反而對他極為鄙夷,在大漢經商太難了。
    若是劉牧知曉,怕是一笑而過,且不甚在意。
    大漢子民不止是歧視他,而是平等的歧視所有邦野之人。
    此為上國之風,大漢強盛時期,秉威信總率萬國,凡日月所照,皆為漢土,江河所至,皆為漢臣……
    “從何處而來?”
    劉牧從木架上摘下一枚青琅問道。
    “帕提亞。”
    “我們的國度很富饒。”
    胡商彎著腰,尊敬道:“這些東西很多都是從極西之國而來,尤其是甕奴,在帕提亞相當受喜愛!”
    “帕提亞。”
    “安息帝國嗎?”
    劉牧微微一怔,嘴角揚起笑容。
    西域失控,還有相隔萬裏之國的人來大漢,真的是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