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赴死者趙節,十一箭殺韓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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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節設伏。
    然,孫堅早有準備。
    行於中軍陣列,四周皆是披甲精銳。
    縱有箭矢先發,對於大都督府的軍卒而言,亦無傷大雅。
    一令之下,山道布軍,以盾甲為防禦,更有將卒放置箭囊,準備挽弓齊射。
    “孫文台。”
    “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山林之中,趙節禦馬挽弓而出,左右有千餘人呼嘯揚旗。
    “趙節。”
    “某終於等到你了。”
    孫堅神情凝重,從一個軍卒手中接過鋒矛。
    他本以為趙節一個門客,最多召集百人,沒想到竟有千人之軍。
    若是一個不慎,他們還真有可能因地勢身隕此處。
    “殺。”
    趙節怒喝一聲。
    他們都是甘願赴死之人。
    既然箭矢殺不死孫堅,便衝散陣列。
    山道有距,兩側皆為山坡,一時半會形不成合圍之勢。
    故此,他見到孫堅下令備弓,方才喚出伏軍,準備衝殺其陣。
    “殺。”
    “一個勿留。”
    孫堅揚矛,縱馬朝著山道之上殺去。
    韓當持著大刀。
    裹挾凜凜之勢,先行登上山坡。
    揚起的明亮刀鋒,切開一個伏軍將士的胸膛,回刀又砍向左側。
    “嗖。”
    “嗖。”
    趙節以地勢之利,挽弓襲擾韓當。
    許貢門下,他為弓箭之師,在整個南地都有名號。
    隻可惜,剛才錯估孫堅身上的甲胄,若不然再近二十步,縱然是披重甲,那一箭亦會鋒銳無阻。
    一箭,兩箭,三箭,僅十箭。
    趙節手指被弓弦崩裂,血肉伴隨著箭矢飛濺於半空。
    而此時,驍勇如韓當,已經身中數箭,殺至距他不到十步之處。
    “啪。”
    趙節丟下手中舊弓,換上一柄三石弓。
    隨著弓弦被拉開,傳出一陣摩擦白骨之音。
    嗖的一聲,緊繃的弓弦被鬆開,帶飛一小節指骨。
    箭簇如星光般璀璨,帶著熾熱之息,撕開韓當甲胄,貫穿其身,刺入不遠處的孫堅身上。
    “死。”
    韓當雙眸猩紅的暴喝一聲。
    正持長刀,裹挾腥風橫貫虛空而至。
    淩厲刀鋒,毫無阻攔的沒入趙節胸膛。
    從始至終,二人沒有後退,更不在乎旁人交戰,眼中隻有對方。
    “義公。”
    孫堅甲胄染血,持矛殺至。
    望著從戰馬上墜落的身影,不由悲憤長嘯。
    昔日,孫賁,孫靜之死,都沒有令他如此的憤怒與悲戚。
    “孫文台。”
    “某知殺不了你。”
    “但,殺一個大將,足矣。”
    早已被長刀貫穿,釘在地上的趙節,氣若遊絲的譏嘲道:“爾就是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徒,先負天子舉薦之恩,又枉家主躬舉之情,爾未來必將死於萬箭之下,亡族絕種。”
    “鏗。”
    孫堅眸子森冷,揚鋒沒入趙節的眉心。
    饒是如此,一雙黯淡的眸子,似乎還在譏嘲其過往不忠之事。
    “哎。”
    遠處,白君歎了口氣。
    這天下,不論有無不臣,終是百姓受難。
    一個門客,沒有財力,沒有糧食,更沒有駐地。
    僅一句為許貢複仇,便振臂一呼,聚千人成軍,可見孫堅治理荊揚有多差,積下多少舊怨。
    良久,殺伐聲漸停。
    伏軍無一逃竄,全部廝殺而亡。
    縱使沒有精兵良甲,也帶走了韓當與數百大都督府軍卒的性命。
    “義公死了。”
    “你為他尋一安寢之地。”
    孫堅神情陰鬱,從山道之上走下來。
    今日之事,遠超出他的預料,更可稱恥辱。
    一個許貢的門客,竟然殺死大都督府之將,還致使數百軍卒陣亡。
    尤其是在他早已知曉其設伏的境況下發生這種事情,當真滑天下之大稽。
    “身死則魂安。”
    “陳君侯言,天下何處黃土不埋人!”
    白君隨手一指,說道:“那一處,便可為安寢之地。”
    “白道人。”
    孫堅怒聲大喝。
    一個道人,以陳槐之言壓他。
    真以為他不敢在江東殺一個道門中人嗎?
    “某有梁弄仙君印。”
    “此為陛下所賜,恩授仙神之職。”
    白君捧起法印,目光真誠道:“故此,某所指,山河之靈,九幽鬼神皆要聽聞,言此處為福地,便為福地。”
    “你……!”
    孫堅愈發暴怒。
    但是,想到先前箭矢覆射之景,不由信了幾分。
    一個僅入冊的道人,得欽天監授籙,便有如此偉力。
    大漢的王師之卒,又是何等的恐怖,難道連箭矢都不可傷,刀鋒不可入嗎?
    “信某。”
    白君再度指向略顯幹淨的空地。
    “信你。”
    孫堅按劍轉身,眼中滿是悚然之意。
    隻期望,白道人真的是命好,而不是‘天人恩賜’之效。
    “天昏昏。”
    “地昏昏。”
    “人世何時清啊!”
    白君持‘梁弄仙君印’踩著血土登上山坡。
    行於趙節之前,俯身拔下長刀,鋒矛,將其橫於草野之上。
    “賊道。”
    打掃戰場的將士眸子一瞪,怒喝道:“你在做什麽?”
    “有本事。”
    “爾持劍誅戮便是。”
    白君神情漠然,橫起方印,神情凝重道:“大漢神武,禦製帝使,梁弄白水山之師,於丹徒執籙,告朔度二神人,神荼,鬱壘聞敕,今有趙姓死者,引魂歸蒿裏,不得複擾生人,再告幽都土伯,審魂歸幽,安塵世之怨……!”
    一陣念念有詞。
    似有清風徐徐而來,吹散山道的血腥。
    孫堅悄然行至,嗤笑道:“不敢直言姓名,以神武代之,你以為天子不會更年號嗎?”
    “儀軌而已。”
    “況且,你以為陛下會嗎?”
    白君神情平淡道:“從多年前開始,陛下行事有始有終,某篤定終其一生,隻有神武一個年號!”
    “許是吧。”
    孫堅漠然按劍走向遠處。
    “孫文台。”
    “你留某又有何用。”
    “若想殺,某頭顱便在此處。”
    “若是不想殺,便放某回會稽郡。”
    白君緊隨其後,並收起‘梁弄仙君印’,喚道。
    “你是仙君?”
    孫堅側目冷笑道:“可能解天子恩賜之力?”
    “言笑?”
    白君臉色一黑,幽幽道:“爾何膽,竟敢言解除陛下恩賜,今日若不是妄言,便是得了癔症,需要醫師診治!”
    “無能之徒。”
    孫堅冷漠一瞥,躍上戰馬。
    今日,白道人有奇異之處,決不能擅殺。
    若留在身邊,縱不能解開‘天人恩賜’,那三尺之地,亦能護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