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冗者,臨時工,祈福禍於天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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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人者智。”
    “自知者明。”
    白君雙眸緊閉,八字脫口而出。
    “神神叨叨!”
    孫河吐槽一句,便默不作聲的靜候消息傳來。
    這幾日,大漢王師艦船入江往來頻繁,他們又豈能不知是在試探進攻的時機。
    隻希望,今日孫策不要步劉巴的後塵,因殺龐山民而犯下大錯,令整個橫江津防線崩潰。
    謝家營壘。
    一間帥帳之中。
    龐山民臉色一變再變,最終苦笑著放下手中的書信。
    謝貞隻手拿起手中的麻繩,淡笑道:“我們還差一些時間部署,所以勞煩你受委屈,以捆縛之狀前往兄長帳下,以掩孫策的耳目。”
    “善。”
    龐山民起身束手就擒。
    謝貞直接上前捆縛,好奇道:“信中說了什麽?”
    “元安所書。”
    龐山民不假思索道:“他言若是不能聽持信之人的話,便讓某自裁,免得髒了荊襄龐姓之名,還令自己受罪。”
    “沒表示歉意?”
    謝貞極為啞然的問道。
    “歉意?”
    “他需要有嗎?”
    龐山民目光古怪道:“若不是他,某等龐姓應該都已經死了,而且若不是天子征討南地,多水戰,我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吧?”
    “倒是聰明!”
    謝貞拍了拍其肩膀,淡笑道:“走吧!”
    “某問一句。”
    “你們謝家都是監州尉?”
    龐山民被一巴掌差點拍的跪在地上,滿是痛苦的問道。
    “監州冗者。”
    謝貞附耳道:“我們僅隨這一次征調,若此戰能夠活下來,由滿尉丞考察功績過往,安排未來之事!”
    “似爾等這般。”
    “橫江津大營多嗎?”
    龐山民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冗者,便是臨時征調的白役,猶如軍中的戍卒,更卒一般。
    “不多。”
    謝貞目光掃過遠處,猛的推了龐山民一個踉蹌,大喝道:“奸人佞賊,還不快快前往帳下服罪?”
    “刷。”
    無數人聞聲望來。
    見到龐山民被捆縛,不少人露出異色。
    有人在營中觀測到這一幕,匆匆朝著孫策軍帳走去。
    而謝家營壘毗鄰之地,其他士族的營中,更是無比轟動。
    龐山民被捕,似複現昔日荊揚士人之爭,隻不過這一次發生在軍營之中而已。
    宛陵軍營。
    大帳之中。
    祖郎摩挲著手中的符令,一時不敢確定。
    畢竟,他沒有見過大漢的符令,更難以相信謝家主的長子,竟然是監州尉。
    “是真的嗎?”
    帳下,費棧滿是希冀的問道。
    他等了這麽久,終於等來監州尉,可以對天子表忠心了!
    “認不得。”
    “你識得嗎?”
    祖郎搖了搖頭,將符令遞給對方。
    這枚符令之上,正麵篆刻‘冗者’二字,背後則是獬豸銜刀,他又不知監州尉的符令是何等模樣。
    可符令,縱然不是監州,監縣,令使之流,不至於是冗者吧?
    “你在詐某等?”
    費棧握著符令,臉色陰沉道!
    “沒有。”
    謝承淡笑道:“冗者,隻是臨時的監州尉,我們整個謝家的青壯是冗者,這枚符令便是統禦之器,我父親於王太子時期,拜為監會稽令使!”
    “如何取信?”
    祖郎按劍起身道。
    事關生死,他不得不謹慎。
    謝承解釋道:“鄧芝,鄧伯苗,為監揚州令使!”
    “信你。”
    費棧臉色微變,嚇得雙手呈回符令。
    監州尉天下聞名,但他沒想到鄧芝竟然是監揚州令使,天下有這般本事的人,也僅僅十幾二十人而已。
    祖郎眸子變得明亮無比,問道:“某等可做什麽?”
    “殺人。”
    “殺孫策。”
    謝承抽出腰間的佩劍,沉聲道:“申時,有人會在輜重營地放火,我們要趁亂率軍殺入孫策的營地,殺他為功,拖延時間亦為功。”
    “某這便聚集兵馬。”
    “不過,監州不用定業刀嗎?”
    祖郎頷首應下申時舉事,又忍不住問道。
    “某不配。”
    謝承羞惱二人絮叨拖遝,但還是解釋道:“大漢利器不外流,所以在冊武吏,監州使,監州卒,鎮國府軍卒皆可配定業,唯獨冗者沒有資格!”
    “可惜。”
    “竟然是個冗者。”
    祖郎,費棧異口同聲的惋惜不已。
    定業刀,名頭勝過斬馬刀,他們早就想要一觀了。
    隻是沒想到,唯一一個證明監州身份的人,竟然是臨時工,都沒有資格佩刀。
    “備戰吧!”
    “莫要擂鼓,人傳軍令。”
    謝承臉色頓時一黑,對著二人下令。
    雖然他早些年無心監州官職,想要做一個起居郎,修史之士。
    可當拜為冗者,偉力灌身,才明白自己當初多麽年少輕狂,多麽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被二人如此腹誹。
    瞬間忍不住怒火,恨不能回到幾年前給自己兩巴掌,並認清楚現實。
    大漢之人,此生能得監州尉官身,行監察,為暗間,便是光宗耀祖之事了。
    “諾。”
    祖郎,費棧連忙拱手應喝。
    他們麾下有大軍,卻也不敢在監州尉麵前趾高氣揚。
    畢竟,譏諷孫策為役夫沒什麽大事,可若是得罪監州尉,未來書寫軍功記事之際,操持春秋筆法,便可讓他們背負大罪,抹殺於歲月之中。
    天子耳目,帝陛之下的鷹犬。
    監州尉的名頭,比繡衣直指好一些,但還是令畏懼啊。
    龐山民入帳。
    宛陵軍籌備兵事。
    所有人,都在等待申時的到來。
    孫策軍帳之內,軍卒將所觀之事上稟,方才令孫河,祖茂鬆了口氣。
    龐山民被羈押,且沒有引起什麽嘩變之事,殺與不殺,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而已。
    “少將軍。”
    “伯海將軍。”
    祖茂扶著案幾起身,沉聲道:“既然龐山民被捕,某便去安撫各大士族營地,免得壞了士氣!”
    “善。”
    “有勞老將軍。”
    孫河,孫策連連點頭道。
    “少將軍。”
    祖茂行於帳幔處時,回頭道:“鬼神之道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為軍伍之人,焉能祈福禍於天時,而令軍卒失去對為將之人的敬畏與信任,所以還望早些將白道人安排他處,以安軍心!”
    “老將軍。”
    孫策神情有些難堪。
    帶著白君來橫江津大營,非他一人所願。
    這是孫堅給他的護身符,為人子,又焉能拒絕。
    而且,白君實在有奇異之處,他懷疑如果沒有此人,那一日的箭矛,刺穿的便不是幾葉甲片,而是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