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忠義兩難全,關羽揮劍斬綠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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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赦……!”
    “大漢伐罪,無赦。”
    張津,各邦野使節麵色慘淡無比。
    這句話如天雷滾滾,對他們而言不亞於一篇夷族滅種的檄文。
    千秋萬歲殿中。
    肅殺之氣,徹底沸騰。
    渴望封侯之功的將士目光落在張津身上。
    一抹抹銳利的目光,像是出鞘揚天的定業刀欲要劈下。
    “陛~~~!”
    “陛下……!”
    張津戰戰兢兢的張口。
    “勿言。”
    “爾來洛陽。”
    “一為攻心,二為問疆。”
    劉牧拂袖嗤笑道:“昔年周天子有九鼎,楚國觀兵於周疆,楚王問鼎之輕重,意在山河社稷;朕準你參禮參宴,便是要告訴你,冀州於大漢很重要,因為大漢之疆不可裂,但大漢不懼戰爭,並州便是前車之鑒!”
    “臣懂了。”
    張津顫栗著低下頭。
    “夜宴繼續。”
    劉牧掠過滿殿臣卿賓客。
    最終,伴隨著萬勝之樂,登封之舞,被殿外的黑暗所淹沒。
    三日之後。
    禮部擬詔,通傳天下。
    大漢牧天子禦製:冀州之民,持械除佞,伐郡望豪紳,均田自取,凡附議進王表之人皆可誅,一年之內若除不盡惡士,大漢王師伐冀,無赦。
    一詔禦製,天下俱震。
    大漢對內之政,對外之政巨變。
    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國門,大漢伐罪,無赦。
    旬月之間,冀州各郡惶惶不安,郡望豪紳更是驚恐不已。
    渤海。
    除國更郡。
    南皮,縣令府之內。
    關羽按劍立於堂下,目光銳利道:“兄長,天子禦製,冀州之民皆可討伐惡士,某請兵卒伐鄴。”
    “不可。”
    劉備還未說話,劉德然率先駁斥。
    張飛蹭的站起來,惱怒道:“劉德然,此地是南皮,是大哥的官寺,是南皮的縣令府,安得你一介白身張口,莫要忘了二哥是關內侯。”
    “兩位將軍。”
    劉德然深吸了口氣,安撫道:“你們看到冀州有起兵之人嗎?”
    “兄長。”
    “可準某伐鄴?”
    關羽腰間佩劍彈出三寸。
    一雙丹鳳眼,冰冷的看向劉德然。
    “雲長。”
    “某要去青州了。”
    劉備眼中閃過一抹酸澀,問道:“你掌軍留在南皮如何?”
    “玄德公。”
    “關某,辭南皮縣尉一職。”
    “今日贈言,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
    “凡君不道於其民,諸侯討而執之,自古以然。”
    “然,禮之可以為國者久矣,與天地並,君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
    關羽神情中滿是決意。
    天子禦製既下,冀州臣民,不可不伐鄴。
    劉備選擇青州,他隻能脫離而去,因為他是大漢的忠義侯。
    “君無道。”
    “雲長不知嗎?”
    簡雍起身勸諫道:“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國門,牧天子確實有資格,可他禦製之詔,伐於冀州無赦,所指便是冀州所有生靈,而非是惡士郡望,他是要窮兵黷武,做一個獨夫,使天下生靈塗炭。”
    “為何伐?”
    “為何無赦?”
    關羽抽劍指地,怒問道:“州郡附逆,推舉罪子,昭天下《代天勸主進王表》,冀州官吏,百姓無動於衷,皆為叛逆,伐錯了嗎?”
    “雲長。”
    “你要動劍嗎?”
    劉備猛的拍案起身,嗬斥道:“青州有百萬黃巾,每日劫掠百姓為生,伐鄴城與救青州,難道你看不出輕重?”
    “二哥。”
    “二哥。”
    張飛也急躁的走出席位,眼中滿是祈求。
    他們三兄弟於桃園結義,從黃巾之亂走到了如今,難道真的要散了嗎?
    “玄德公。”
    “忠與義,難兩全。”
    關羽轉身揮劍斬下綠袍一角走向府外,朗聲道:“關雲長與玄德公之義猶如此袍,從今往後,關雲長是大漢的忠義侯,自豎旌旗,伐於惡士。”
    “大哥。”
    張飛跺腳轉身看向上位。
    劉備拳頭緊握,眸子沉著道:“讓他去吧。”
    “大哥。”
    “你……!”
    張飛攥拳砸手,著急忙慌的跑出大堂。
    “呼。”
    劉德然頓時鬆了口氣。
    劉備側目一瞥,淡淡道:“德然兄長,莫不是以為某會隨雲長討伐鄴城?”
    “不會嗎?”
    劉德然意味深長道:“忠義,仁義,可是人主之劍。”
    “嗬。”
    劉備自嘲道:“某若是真的討伐鄴城,恐怕連渤海都出不去,便被人所殺,焉能與雲長一般胡鬧。”
    “胡鬧嗎?”
    堂下,孫乾歎了口氣。
    “二哥。”
    “你這是胡鬧。”
    府外,張飛拉住關羽的衣袖,怒目道:“大哥去救青州,是為了一州百姓,你焉能就此割袍斷義,莫不是忘了我們在桃園結義,誓同生死,共赴國難!”
    “翼德。”
    “你還沒看明白?”
    關羽揪著張飛的衣袍,大喝道:“結義之時,我等是為了匡扶漢室,可天子禦製在前,他卻不聞不問,伐青州並非是討黃巾,而是想要坐擁青州,他要做第二個袁本初,而不是匡扶漢室。”
    “大哥。”
    “大哥有苦衷啊。”
    張飛眼中閃過一抹痛苦。
    他生於富庶之家,自小習武讀書。
    並非是看不明白,隻是不想挑明,斷了兄弟之情。
    “翼德。”
    “赴北伐外,戰後封功。”
    “我們三兄弟得陛下恩賜,才有忠義侯,南皮令。”
    “他選擇州郡治民,某可以理解忠於大漢,而非是當初的驃騎將軍。”
    “無極甄家之事,為了我們的結義之情,某忍下了。”
    “冀州政變,張榜《代天勸主進王表》,他不動兵,某又忍下了。”
    “這次陛下禦製,伐冀州無赦,這是陛下對於冀州,對於我等最後的恩賜,他還準備討伐青州黃巾!”
    “翼德,這是苦衷嗎?”
    關羽紅了眼眸,近乎瘋狂的咆哮道。
    “二哥。”
    張飛咬牙道:“大哥被奸人蠱惑了啊,此間種種非他所願。”
    “翼德,莫忘了。”
    “孝烈帝臨朝,陛下為王太子時,定下鎮國府軍製。”
    “騎都尉可領軍五百人,南皮的軍卒逾製未曾削減。”
    “人生天地間,無始終者,非君子也。”
    “某來時明白,去時不可不明白。”
    “關雲長不起兵,有負陛下恩賜忠義之名。”
    “再一再二不再三,是他一次一次走上絕路回不了頭,非是某必須割袍斷義。
    “從今日始,某不是你二哥了。”
    “日後領軍要禁酒,更要收斂性子,莫要鞭撻軍卒。”
    關羽紅著眼眸,抬手抹平張飛衣襟上的皺褶。
    而後,從腰間摘下南皮縣尉符印塞入對方手中,按劍轉身走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