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劉巴:天下外姓,無封王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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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策,孫權之策。
    在劉巴看來完全不是問題。
    以外力滅殺內部疑臣,對於一個帝國,一個天子,不過是一句話,一封軍令。
    猶如曾經的武帝,猶如當今的天子,更如先秦的始皇帝,一個人便可以壓下全天下的異聲,令帝國穩如磐石。
    可大都督府沒有資格。
    他們父子兄弟殺人可以,但要拿出證據。
    並且,殺人之後要承受代價,所謂的先手討伐曆陽渡,送龐季與牛渚軍一程,隻不過是擺在世人眼前的拙劣權術。
    先有許貢,劉先之死。
    若再死一個龐季,不必天子討伐,內部便先亂了。
    畢竟,人總有一死,為何要舉奉庸主,等候天子的討伐。
    “子初。”
    孫策欲言又止。
    劉巴扶著案幾起身,告誡道:“少將軍莫要忘記,人與人有雲泥之差,想要借刀殺人,亦要承受殺人的代價,昔日孫姓二子之死,難道還不足以警示嗎?”
    “某……!”
    孫策望著遠去的背影,悵然歎了口氣。
    “少將軍。”
    “還請思量啊。”
    鄧芝起身作揖一拜,勸諫道:“牛渚軍可死,但龐季不能出事情,一個劉先已經足以令荊南動蕩,若龐季再死了,荊州可能就真的沒了,所以困為上,殺為下。”
    “某想想。”
    孫策神情陰鷙的擺了擺手。
    牛渚軍,龐季是隱患,久留必出問題。
    可他想殺又沒有證據明示其通敵,借外力又被劉巴,鄧芝所勸,難道真的要留著?
    “伯苗。”
    “龐季有問題?”
    大都督府外,劉巴早就在車輿中等候。
    見狀,鄧芝登上車輿,拱手道:“沒有任何作證,隻是少將軍覺得黃月英,龐統在洛陽,且二人風頭似乎不小,所以對龐季有所忌憚。”
    “是嗎?”
    劉巴臉色鐵青無比,冷聲道:“士族本就多方落戶,能保一脈便是一脈,若今日因為龐統殺了龐季,明日是不是因為黃忠,要殺了黃祖,黃承彥,黃蓋,簡直亂來。”
    “許是少將軍急了。”
    “劉先受令搜尋暗間,尋到許貢與嚴白虎的往來信箋,誰知少將軍下令解煩營夷府,最終造成劉先之死,與解煩營改為牛渚軍。”
    “如今,少將軍想殺龐季,恐怕是為了在戰前剝離暗間。”
    鄧芝佯裝歎了口氣。
    初聞孫權獻策,連他都倒吸了口冷氣。
    父子三人,皆是藏而不露者,不甘做兩州士人傀儡。
    若非是洛陽有令,早些便讓監州尉撤離,連他都要陷入被動之中。
    況且,以他對孫堅,孫策,孫權父子的了解,這場先手之戰怕是免不了,至多推遲數月,令事情籌備的更加隱蔽。
    “諸夏的山河。”
    “還在眷顧劉姓之人。”
    “天下外姓,無封王之命。”
    劉巴掀開帷幔,望著街道上身形消瘦,血肉幹涸,雙眸無神的百姓。
    如當世第二任狀元徐桉之論,過往,天下百姓生財為十,天子分於士,宗室分之一,士者分之九。
    那麽,荊揚百姓生財為十,大都督府取三十,士族豪紳取七十。
    多出的九十之財,是透支於未來,更將百姓視為血食,隻為了抗衡鎮國府的討伐。
    “外姓,不可封王。”
    “這是大漢的禮製,沒有人可以違背。”
    “曾經自冠南王之名的節朵阿惹已經死去,你也想要尋死嗎?”
    荊南,武陵郡之南,李儆一襲青衣,按著腰間的定業刀,眸子中蘊含滔天殺機。
    “李將軍。”
    “某是蠻夷,不通朝製。”
    沙摩柯用力翻烤著一隻巨兕,訕笑道:“既然天子不能封某為蠻王,總要給五溪部一個交代吧?”
    “交代?”
    “你要什麽交代?”
    李儆氣急怒笑道:“若非是大漢仁慈,爾等數次複反,早就被夷族絕種了,焉有機會立於諸夏之土,而且還敢獵殺巨兕。”
    “不能殺嗎?”
    沙摩柯臉色頓時一白。
    這種野獸,可是罕見之物。
    若不是今日為了接待李儆,他也舍不得殺一隻用來待客啊!
    “廢話。”
    李儆眸子冷厲道:“大漢有製,稀缺之種不得擅殺,牧羊牲畜,狩獵皆有其準則,巨兕未來可能要留下拖著滾石壓路。”
    “還有。”
    “還有幾十頭。”
    沙摩柯神情苦楚道:“這幾個月劉巴在荊南盯得緊,而且交州的大軍進駐武陵,某托人飛山請李將軍過來,便是要告訴陛下,五溪部從未背叛大漢啊!”
    “沒有背叛?”
    “建武二十三年,精夫相單程據險攻縣城。”
    “建初年間,澧中,漊中,諸蠻舉兵寇抄城池。”
    “元初二年,爾等因徭稅攻城,殺長吏;永和元年,爾等聚眾兩萬,圍充城,攻夷道。”
    “永壽三年至孝烈帝之治,更是屢有叛亂。”
    李儆寒聲道:“這些事情,難道不是你們做的嗎?”
    “以前不是某做的。”
    沙摩柯臉色漲紅道:“中平年,某初掌五溪部,便奉紫虛上人之命,行山千裏,攻伐城池,寇殺佞吏,他言自己是朝廷重臣,而且來時還持著符節。”
    “然後呢?”
    李儆瞳孔頓時一縮。
    沙摩柯從身上摸了摸,取出一枚鋥光瓦亮的符令,道:“前兩年,有一個名為陳吏的人從洛陽而來,言搜尋紫虛上人舊事,這是他留下的符令。”
    “獬豸銜刀。”
    李儆接過符令,蹙眉道:“那你曾經為劉表奔走是為何?”
    “劉表?”
    “他不是漢室宗親嗎?”
    沙摩柯腦子一懵道:“況且,他還代天子施政,善待五溪部,組建飛山義從軍,為他而戰,不是應該之事嗎?”
    “真蠻夷啊!”
    李儆目光古怪無比。
    直至今日,沙摩柯還認為劉表當年組建‘飛山義從’是為大漢討不臣。
    “李將軍。”
    “某是蠻夷無錯,但知誰對我們好,誰對我們壞。”
    沙摩柯臉色頓時黝黑,咬牙辯解道:“各郡排擠劉荊州,換了一個什麽大都督執政,還想要從某五溪部抽調青壯為軍,某自然知道大漢不可能有人能掌兩州,便殺了他的使者,此為報國恩,這可是你們漢人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