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賭博，她一個女人能管得住？賭鬼連刀片都敢吞。自從輸光了家產，再也沒有可以抵押的資產，催債的無計可施隻是砍了他兩根手指後，老明就隻是湊湊熱鬧，打打麻將，再喝點酒。好說歹說，這日子也慢慢安穩下來了。
    讓明理輟學打工，一是發揮她力氣大的特點，而是家裏當時窮得揭不開鍋，吃了上頓愁下頓，實在沒辦法再供一個學生。況且——明理一直是最懂事的那個，從小到大都是，不愧是叫明理，是全家讓她最省心的一個。更何況，明寶臥床十年，跟她也脫不了幹係。
    至於明寶…蘇雯心裏發酸，全家都虧欠他太多了。也就小時候頑皮了點，6歲摔傷之後，就一直安安靜靜的，除了最初哭鬧了幾天，後麵也不哭不鬧，意外的懂事。吃飽喝足就睡覺，或者出門推他遛彎，總體來說她也沒怎麽操心。有時候還懂事地問問她工作累不累。
    而現在，老天爺保佑，明理終於好起來了，還有上進心地要去念大學。
    日子終於好起來了。
    蘇雯腦子轉了個彎，氣順了些。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就算柳鶯的閨女從小學習好，考上了好大學，那又怎樣呢？
    不還是找了個沒有把的。
    她有些憐憫地看了正在專心工作的女人一眼。姿色出眾，又怎麽樣呢，嘴不饒人，老天都要懲罰她抱不了孫子。
    也就嘴硬罷了，不和她計較。
    一旁的柳鶯感到斜對麵投來的寬容目光，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這姐心理戲不要太多。
    “蘇雯，你家裏人找！”轟鳴的機器運轉聲中，一班組長在門口叫了好幾遍，才被臨近的人聽到，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哎！”蘇雯暫停腦海中對美麗新生活的期待，脫下手套，接電話去了。
    一班組長有些納悶：“國外的電話，都打到單位這裏來了。”
    “哦，那應該是我兒子！他在國外念書呢。”蘇雯了然，心中有了譜。
    還以為啥事呢。估計兒子下課了要找她嘮嘮。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求學，是不容易啊。
    蘇雯加快了動作，從個人儲物櫃掏出手機。
    一連串親戚的未接電話讓她傻了眼。其中，明寶的未接最多，足足有17個。
    家族群裏有一連串的消息，還有數十個私聊信息。
    她心中霎時慌了。
    ......
    明理走出超市，漫步在街上，從靈魂深處湧起的麻木幾乎將她擊散。
    活了二十年，半輩子都在為別人的錯誤贖罪。成年前，她匆匆地穿梭在各個地下拳場，成年後，活躍在各大拳擊比賽。
    沒有一個朋友。從此也沒有家人。
    本不該這樣的。
    蕭瑟的秋風將落葉刮起，街道上憑增一股涼意。
    她拂去臉上的落葉，摸到一點水漬。
    她竟然哭了。已經記不得上一次流淚是什麽時候，也許是十一年前那個下午，她滿臉悔恨，眼淚止不住的流。
    “哭什麽，又不是你的錯。”
    明理抹掉淚水。
    手機彈出來數個提示，她抬眼看去。
    她出家門後發的那條微博，火了。
    此時已經被頂上了熱搜第五，無數人在她微博底下評論，夾雜著一些賣小廣告的。
    她的這條微博，已經有1萬兩千點讚了，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飆升。
    @今天甲方暴斃了嗎：
    “建議喪屍先咬老板電腦，裏麵存著28版修改方案，傳播出去才是真末日[裂開]#喪屍看了都改需求#
    @禿頭研究所VIP：
    “誰懂啊家人們！喪屍掀開我天靈蓋，發現裏麵隻有PPT和OKR，當場給我蓋回去了[淚]#卷死全宇宙##僵屍打開中國人體檢報告後選擇自盡#
    @瑪卡巴卡種太陽：
    “剛問過菩薩了，她說末日是假的，但你不回我消息是真的[微笑]#佛係求生指南#
    @擺爛錦標賽冠軍：
    “感謝末日治好了我的精神內耗，現在老板畫的餅、對象許的願、健身卡年限同時作廢[贏牛奶]#躺平即勝利#
    明理又發了一條，同樣買了一千的流量。
    @不明不白：盡可能囤積同種類物品，到時候會以家庭為單位進行綁定，每個家庭都會有儲物空間。末日就在兩天後降臨！
    剛點擊發送，腦中似乎回憶起了什麽。
    電光火石之間，她抓住了重要的線索。
    隻有貼身攜帶的物資，才能被傳送！
    明理在評論區加了幾個字——盡量貼身攜帶。
    @霸道喪屍愛上我：
    “和老公因為囤辣條還是囤泡麵吵到民政局了，工作人員說末日離婚冷靜期延長到100年……謝謝，已經和喪屍私奔了[攤手]#末日夫妻生存實錄#
    @在逃聖母瑪利亞：
    “都讓開！我囤了五百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到時候喪屍掀我書包一看，當場跪求人類別複活這玩意兒[微笑]#知識改變末日#”
    @中國反詐聯盟編外：
    “警惕！有人謊稱儲物空間擴容需下載‘國家末日APP’，已騙走大媽200個土雞蛋！[怒罵]#末日新型詐騙#”
    網友多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進行評論。
    明理合上手機。
    該說的已經說了，至於信不信，就看個人了。
    不過她今早購買了這麽多物資，怎麽貼身攜帶…
    明理陷入了思考。
    ……
    “…媽，明理抹黑我，你千萬不要信她！”明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她就是見不得我好，找人p了視頻！這年頭，什麽都能p！媽你一定要信我！
    蘇雯一頭霧水地掛掉兒子哭哭啼啼的電話，三表姐的電話又打過來。
    “妹啊，明寶這是幾年前就好了？”
    蘇雯下意識地為兒子辯護：“應該不是你們想的這樣，明寶這麽乖，怎麽會幹出這種事？”
    好不容易搪塞過去，二姑的電話又來了。
    她眼前一黑，感覺頭有些暈。
    這都什麽事啊！
    明理早上也沒接電話，不知道弟弟上學要用錢嗎？還搞出了什麽視頻，所有親戚都來問了。
    她心中埋怨，正要給明理打電話問問情況，手指卻突然頓住了。
    幾年前就好了……
    蘇雯的手指不自覺地停留在明理發來的未讀消息。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開了。
    如果當真是明寶所說p的視頻，那她非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丫頭不可！
    視頻是五年前家裏臥室的視角。晚上十點多，她正推著明寶遛彎回來，費勁將他轉移到床上。明寶乖巧地任由她擺弄。
    蘇雯更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