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驅使著明理繼續探索，光芒逐漸引導她向著海岸更深處行進。
    腳下的冰麵幾乎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冰層表麵細密的冰紋以及下麵暗湧的深色海水，隨著各種暗流微微動蕩。手中捧著的神龕的光芒越來越強，像一個微微發熱的小暖爐。明理在旁邊走了一圈，找到了神龕反應最劇烈的地方。她透過冰麵往下看去，仍然是深色的海洋。
    “哢哢”，冰麵下突然傳來動靜。
    這冰麵可能裂開了！
    明理警覺地準備往回跑。然而，聲音響了兩聲之後，又歸於平靜。
    她好奇地俯下身子，在冰麵上蹲下，透過冰層往下看去。
    “哢嚓”
    一個巨大的三角形的臉從深海中俯衝而出，在冰層下傳來沉重的撞擊聲，明理眼疾手快地往後退了一步，一隻長吻如劍的長嘴魚瞪著兩個碩大的眼睛，在冰層下與他對視。剛剛的撞擊在冰麵上形成了一些細小的裂縫。
    神龕的光芒仍然很明亮。
    她看著這隻不知名的魚，像是一隻醜陋的深海魚，但並沒有因為水麵上的氣壓下降、壓力減少而產生的奇形怪狀的模樣，看起來也不太好吃。明理往後退了兩步，小腿微微用力支撐住冰麵，以防地麵突然崩塌。
    這魚通體銀色，在亮如白晝的冰麵上幾乎與周圍融為一體，讓人難以察覺。那魚又用長吻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冰麵，發出細微的“哢嚓”聲。
    “你有話想對我說嗎？”
    明理仔細打量著這隻魚，竟在魚眼中看出了一絲柔和的感覺。
    這一定是錯覺。
    她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緊緊抱著神龕，將它原封不動地放回衣袋裏。長嘴魚好像真的有話要說，它用力後退，向冰麵再次撞去，冰麵上的裂紋更加擴大了，但仍然紋絲不動。
    畢竟這層冰較厚，天氣也很冷，要將冰麵撞開還需要更大的力量。
    此魚凶險。
    明理看看周圍，陽光中，空氣中凝著寒意，周圍前方漂浮著一些浮冰，形狀各異，大大小小地或倚靠、或漂浮著，有的頂天立地般直插入海，有的在水麵上隻露出一個小山峰。但明理知道，在小冰山下方，還隱藏著剩餘80%的巨大冰山塊。這裏不宜久留。
    明理決定原路返回。
    然而見到明理轉身，長嘴魚好像有靈性般，貼著冰層向下方遊去，一直緊緊地跟著她的步伐。走了幾步，明理感覺到衣兜裏的神龕的溫度逐漸下降。她握緊神龕，走回剛才的位置，發現它又重新熱了起來。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長嘴魚隨著他的動作歡快地遊了過來。明理握緊神龕，將它放置在反應最強烈的冰麵上方。神龕一接觸到冰麵，釋放的熱量立即將冰麵上的薄冰融化，蒸騰的熱氣一縷縷地散開。不到一分鍾，冰麵已經被融化了近1厘米厚。長嘴魚見狀驚喜地轉動尾巴，也朝著神龕的方向努力遊去。
    這長嘴魚顯然是被神龕吸引住了，所有的異常都是源於神龕。。
    明理沉默著，繼續融化冰層。底下的長嘴魚跳得越來越歡快，終於，十幾分鍾後，幾十厘米的冰層已經被融化，隻剩下幾厘米厚的薄餅層。隨著長嘴魚奮力一躍，冰層立即被頂破，長嘴魚試圖從冰洞中跳出來。然而，由於它體型不大且頭顱碩大，仍然被卡在了冰層下方。
    如果能發出聲音，長嘴魚可能已經很想嗷嗷叫了。
    它的方向始終朝著明裏手中的神龕。
    明理將神龕裝回兜裏，看到奮力向前躍出的身影驟然落回水中，隨即一個魚頭重新浮出水麵，與他對視。
    “想要這個？”明裏隔著衣服，指著懷裏的神龕說道，“你得拿東西來換，最好是食物，或者其他什麽東西。”
    長嘴魚在原地愣了一下，仿佛聽懂了，轉身遊向海底。
    ......
    除了寒風的呼嘯聲，於肖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作為體格最大的一個，於肖選擇了最遠的冰川。步行十公裏左右，他終於靠近了層巒疊嶂的山脈。在冰天雪地中，他的步伐穩健而又小心翼翼，越過一道道冰裂縫，來到了冰山腳下，此處不是他預想的一大片無縫山脈，而是積雪厚重，有很多條通路，宛如靜謐的迷宮。
    偶爾可見冰川移動撕裂的斷崖，橫截麵層疊的冰紋如被揉皺又展開的羊皮紙，其間凍結的氣泡竟凝結成尖銳的菱形冰晶，稍一觸碰便簌簌崩落成藍色雪霧。
    突然，一陣低沉的嗡鳴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在於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隻兩米多長、頭大如籃球的多足長蟲緩緩從冰藍色的山峰背後蠕動而出。半透明表皮下流動著靛青色血管，幾十對冰晶狀的足肢紮入雪地時，發出細密聲響。
    最詭異的莫過於它的頭部——沒有眼睛，口器呈環狀裂開，內部密布著冰錐般的透明獠牙，呼吸時從口器噴出的冷霧在空中凝結成細小的六棱冰花。
    發現了獵物，它拱起兩米長的軀體，腹部鱗片間簌簌掉落冰碴，每寸皮膚都在蒸騰著肉眼可見的寒氣。
    巨物像是已沉睡多年，卻在全球變暖中被喚醒。
    多足長蟲弓起背，與他隔空對視，似乎在判斷這個大塊頭的實力。
    於肖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警惕地與長蟲保持距離。他的理智告訴自己需要返回，但潛意識裏，他莫名感到一陣興奮。
    食材！這可是新鮮的食材！
    荒誕的想法從腦子冒了出來。
    什麽鬼玩意？
    於肖甩了甩腦袋，咽了一口口水，清晰地聽到喉結中滾落的水音。
    雖然有點餓，但不至於對一條大蟲子流口水吧！
    他隻有一把兵工鏟，一般的動物還好說，對上這麽大的蟲子本就沒有幾分勝算。況且這蟲子看起來妖氣十足，可能還帶有毒性。
    這片區域處於冰山腳下，地貌崎嶇，冰壁邊緣如同被天神擲下的碎裂琉璃，鋸齒狀的冰棱犬牙交錯，在慘白的天光下泛著青灰色。冰山中，風蝕出的溝壑深達數十米，鋒利岩層從冰殼中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