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那就把鍋砸了,咱另起爐灶!

字數:14738   加入書籤

A+A-


    “兒臣請將此二獠處死!”
    武英殿內,太子朱標對著朱元璋鄭重行禮,滿是堅定和剛毅的說出這話。
    吳禎吳良兄弟二人,瞬間呆滯,剛剛爬上眉梢的喜悅,也隨之凝固。
    看著太子朱標,滿心都是錯愕。
    一時間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兩個的耳朵都出毛病了。
    他們聽到了啥?
    太子殿下居然說出這話來?
    不僅不向皇帝求情,反而還直接建議誅殺自己兄弟兩個?
    這……是朱標能說出來的話?
    這還是那個,一向仁慈的太子嗎?
    朱重八他們父子兩個,葫蘆裏麵到底都賣的什麽藥?
    不是父子兩個相互配合著演戲,借機狠狠的敲打一番自己弟兄嗎?
    怎麽還玩真的?!
    “說的好!
    這等狼心狗肺的賊子,就該處死!死有餘辜!”
    朱元璋立刻點頭應允,牙縫裏擠出來的話,冷的如同冰珠子一樣。
    “上位,上位,罪臣求見皇後娘娘,罪臣求見皇後娘娘!”
    吳良被朱元璋的話,聽的打了一個寒顫。
    真切感受到了皇帝的殺意,頭一次意識到到死亡距離自己如此之近後,吳良是真的慌了。
    見到朱標變了,不僅不為他們求情,反而還在這裏火上澆油之後,便又忙喊著求見馬皇後。
    如今這等情況下,能讓刻薄寡恩的皇帝,稍稍手下留情,保住他們兄弟二人性命的,也隻有馬皇後了。
    隻要能見到馬皇後,憑借自己兄弟二人的功勞,地位,以及把自己二人處死,將會產生多麽嚴重的後果。
    馬皇後肯定會為自己二人求情的!
    隻要皇後娘娘開了口,那麽這一次的事,也就穩妥了。
    自己兩人斷然不會再被皇帝戕害了。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顯得有些走神的吳禎,聽到自己兄長的話後,也回過神來。
    連忙也跟著開口,請求見馬皇後。
    “見咱妹子?想要咱妹子給恁說情?”
    朱元璋望著兩人反問,神情有些耐人尋味。
    “咱妹子今天一大早,就給恁說情了!
    說恁兄弟兩個立下的功勞不小,哪怕做了這些畜生事,也想要讓咱留恁兄弟一命。”
    吳良吳禎兄弟二人聞言,心中不由一喜,原來皇後娘娘,已經為他們求過情了。
    皇後娘娘人真好!
    但旋即又有疑惑升起。
    按照皇後娘娘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隻要她開口為自己二人求了情,皇帝肯定會留自己二人一命。
    不會不給皇後麵子。
    怎麽現在,朱重八這要飯花子,還要對自己兄弟二人下死手?
    “咱答應妹子要給恁一個機會,隻是皇後的苦心,還有咱給恁的機會,恁都不珍惜啊!
    麵對咱的詢問,恁是拚死抵抗,進行狡辯。
    恁都無情無義到這種地步了,誰還能救的了恁?
    不殺,都對不起恁幹出來的那些事!”
    朱元璋眼神冷漠,聲音冰寒,不帶感情色彩。
    吳禎吳良兩個不由的呆了呆。
    “上位,臣兄弟皆有免死鐵券,罪臣願意用免死鐵券來抵罪!”
    吳良拿出來了最後的依仗。
    “你二人勾連海寇,乃是私通敵人的重罪,免死鐵券也不能免死!”
    免死鐵券這東西,並不是什麽罪都能免的。
    比如刺王殺駕,造反,通敵賣國這些,都是罪在不赦的。
    當然,主要也得看犯事的人,接下來還有沒有用。
    有用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用鐵券抵罪。
    要是死了比活著更好,那免死鐵券,可就免不了死了。
    具體怎麽用,很大程度上看朱元璋怎麽用。
    發行方擁有最終解釋權。
    吳良把頭一低,麵現灰敗之色。
    “上位,臣兄弟二人跟著上位南征北戰,立下功勞不小。
    也稱得上一聲戰功赫赫,汗馬功勞。
    雞籠山功臣廟裏,有臣兄弟二人的位置。
    臣鬥膽想要請陛下,給臣兄弟二人一個體麵,也給大家夥都留一點體麵。”
    吳禎也不知道都想到了什麽,此時的反應,倒是顯得平靜多了。
    “體麵?恁幹出來的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哪裏有什麽體麵?
    幹這些事、不斷的侵吞國家利益,不斷背刺咱的時候,就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會有這樣的下場?
    就沒有想到過體麵?
    現在出事了,被咱抓到了,倒是想到體麵了?
    體麵?
    體麵恁媽個頭!”
    朱元璋操起禦案上的新硯台,對著吳禎的腦袋砸了上去。
    吳禎倒是沒有其兄長吳良的好運,沒有躲避開。
    被結結實實的砸在了腦袋上。
    在其吃痛的悶哼聲裏,硯台彈跳在地上,發出一陣叮當之聲。
    一道暗紅色的血液,宛若小蛇一般蜿蜒流出。
    順著下巴,一滴滴的的滑落。
    “雞籠山功臣廟裏,已經沒有了恁倆的位置!
    咱接下來公布了恁二人的罪行後,就會把恁二人給革除。
    幹出了這等事,還想在功臣廟裏留有位置,想要死後在裏麵塑像?
    想屁吃吧!”
    “上位。”吳禎喊了一聲。
    跪在地上的他仰起了臉,沒有理會往下滴落的鮮血。
    隻是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朱元璋開了口。
    “這些事,真算起來我兄弟二人幹的確實不妥,挺對不起上位的。
    上位發火,對我兄弟二人這般態度,也是應該的。”
    吳良猛然扭頭看向自己弟弟,神情著急之中,又帶著錯愕。
    自己弟弟咋能說出這話來?
    這豈不是等於直接就什麽都承認了?
    吳禎卻沒有去看自己兄長,隻是直視著朱元璋。
    “但是,上位若隻是拿我兄弟二人開刀,我兄弟卻並不服氣。
    盜賣海船這事,我兄弟二人也不是為了自己發財,乃是為了平衡海上海寇之間的勢力。
    好讓陳方兩部海寇之間,處於一個勢均力敵的狀態。
    有效防止他們騷擾侵犯沿海。
    也有效防止出現海上一家獨大的情況。”
    “真它娘的能瞎掰扯!
    勾連海寇,盜賣海船,都能說的如此清新脫俗,振振有詞,大義凜然!
    咱是不是還應該給恁升官加爵,表彰你二人的功績?”
    朱元璋都被氣笑了。
    “還平衡海寇的勢力?有你這樣平衡的?
    想要平衡海上勢力,正確的做法,是聯合弱的方部海寇,狠狠打擊陳部海寇。
    讓陳部海寇,落到方部海寇的水平。
    而不是賣海船給方部海寇,讓方部海寇也實力大增,趕上陳部海寇!
    這點淺顯的道理你都不懂?
    你這就是在專門的資敵!
    少它娘的在這裏,把自己說的多不容易!
    別它娘的動不動就是為國為民!”
    “好,海船這事臣不辯駁,您這樣判,臣也不多說什麽。
    但市舶司的事,您要是把帳都算到臣兄弟二人身上,臣可不認!
    臣兄弟二人在這件事上,是出了不小的力氣。
    但為這事出力的,可不僅僅隻有臣兄弟兩個。
    丞相胡惟庸,韓國公李善長,以及中書省裏的不少官員,還有地方上的蘇州,杭州,鬆江府……等諸多官員,也為這件事出了很大的力氣!
    那些走私的海商,每年送錢的人可不少,可不止臣兄弟兩個。
    沿海眾多的地方官府,裏麵的諸多官吏,有幾個人沒從這件事情裏獲利?
    李善長,胡惟庸,還有朝中的眾多官員,一樣從中獲得了大量錢財。
    沿海等地,諸多商人,販夫走卒,以及眾多普通百姓,都從各個方麵,參與了對外走私之事。
    各方麵加起來,人數絕對超過三百萬!
    上位如此痛恨走私,痛恨市舶司被關閉,那就不能隻懲罰我兄弟二人。
    這些參與走私的,都得處理了!
    如此才能讓人心服口服,才能讓罪臣相信,上位不是隻針對我兄弟二人!
    不是在弄飛鳥盡,良弓藏這一套!”
    吳禎盯著朱元璋,說了這樣的一番話。
    沒有了平日裏,麵對朱元璋時的小心。
    顯然是意識到自己不可能活,準備來個大的了。
    一直擔憂,不想讓自己弟弟繼續說的吳良,此時也轉變了態度。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弟弟不夠有種。
    和他這個做哥哥的比起來,相差不少。
    但此時到了最後關口,才忽然發覺,自己弟弟比自己有種多了!
    這些話,他哪怕知道皇帝不肯放過他們了,也不敢說出來。
    可是自己弟弟卻敢當著皇帝,當著當著太子的麵,直接質問。
    “對!說的對!
    上位,和海寇有聯係,以及參與走私之人,可不止是我兄弟二人。
    在這件事上,上位要是隻拿我兄弟二人說事,開刀,我也不服!
    死都不服!
    這不公平!
    要處理我兄弟二人,也得把那些牽扯到這件事情裏的人,都給處理了才行!
    朝中那些身居高位者,地方上眾多官府中的人,還有沿海各個衛所的人。
    這些人裏,很多都做的比我兄弟二人還要過分。
    上位您要是真要處理,那也需得將這些人,也給處理了才行!
    這才能彰顯公平,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吳良也抬起頭,望著朱元璋,情緒激動,態度堅決的說出了這話。
    “住口!不許胡亂攀扯!”
    太子朱標終於是忍不住了,出聲對吳禎吳良兄弟二人嗬斥。
    少有的麵露憤怒嚴厲之色。
    朱標此時,當真是既驚且怒。
    上次父皇審問廖永忠,並處決廖永忠的時候,他不在。
    事發之後,還多少有些不認同父皇的做法。
    覺得父皇對待廖永忠,有些武斷了。
    不應該直接把廖永忠給私自殺死,而是應該明正典刑。
    但此時,見識了吳禎吳良兄弟二人是什麽樣之後,朱標一下子就理解父皇了。
    論起性格和平日裏的為人處事,廖永忠可比吳家兄弟,要火爆和張揚多了。
    結果現在,吳家兄弟尚且是如此表現,那之前廖永忠麵對自己父皇時,會是一個什麽態度,可想而知。
    朱標此時,都有種想要將吳禎吳良兄弟二人,給直接攮死的衝動。
    這兩個家夥,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妥妥的其心可誅!
    死到臨頭,居然一下子攀咬出來了那樣多的人,還以此來脅迫自己的父皇。
    從六國公之首,再到朝堂丞相,中書省,地方各個官府,以及沿海各個衛所,乃至於眾多經商的海商,做工的百姓,提供原料的諸多百姓。
    還有那些在貨物的運轉之中,參與運輸的眾多販夫走卒等。
    這麽多人,他們都想牽扯進去!
    這可比之前的空印案還要大!
    空印案誅殺的,最高官員不過是戶部尚書。
    斬首和流放了將近三千地方上的稅官。
    可現在,按照他說的,最高直接就牽扯到了國公,丞相的頭上,人數之多,絕對要超過三百萬!
    這等事情要是做了,要不天下大亂才是怪事!
    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有多大,朱標才會如此驚怒。
    才會變了臉色,出聲對吳禎吳良進行嗬斥。
    朱元璋見到朱標的這個舉動,嘴上沒說話,但心裏麵卻挺高興。
    見識了吳良吳禎的嘴臉後,想來標兒對自己之前處理廖永忠,就不會有什麽意見,能理解了。
    “太子殿下,罪臣沒有胡亂攀咬,罪臣說的都是實情!
    這些隻要想查,都能查出來!
    太子殿下也知道,這些能查出來。
    太子殿下此時嗬斥罪臣,也是因為知道,罪臣說的都是實話,心裏麵發了慌。
    罪臣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情,若隻處置我兄弟二人,這不公平!
    罪臣死也不服!
    憑什麽那麽多人都牽扯到了這件事情裏,就隻拿我兄弟二人開刀?
    如此做,律法何在?公平何在?這些莫非都是廁紙不成?”
    吳禎滿臉血跡,仰頭望著朱標出聲質問。
    不要命的彪悍之氣,撲麵而來。
    曆來這些將領,別管哪個見到他,都顯得分外恭敬。
    就連幾大國公,也全都如此。
    朱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一時間心神有受到衝擊,麵上湧出怒火。
    想要出聲反駁,卻又被吳禎死咬著的公平,律法這些給堵住了。
    難以想到有效的話進行反駁。
    當真是被憋得難受。
    卻在此時,隻聽得一聲響,“砰”的響起。
    一隻強壯有力的大腳,重重的印在了吳禎的胸膛之上。
    直接將跪地的吳禎,踹的往後倒飛半丈有餘!
    朱元璋收回了腳。
    看著吳禎出聲罵道:“娘的,欺負到咱標兒頭上了!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欺負咱標兒?
    咱都舍不得給咱標兒氣受,你它娘的也敢?也配?”
    吳禎咬著牙,強撐著身子再度跪好。
    抬起頭來,通紅的雙目緊緊盯著朱元璋。
    “上位,你這樣的手段可服不了人!
    我大明還有公平嗎?還有律法嗎?”
    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
    吳良沒有說話,卻也將雙目緊緊的盯在朱元璋身上。
    顯然也是這麽個意思。
    準備用這個辦法,來堵朱元璋。
    “好,既然這般想要知道,那咱就告訴恁!”
    朱元璋看著他二人開了口。
    一手按住腰間玉帶,另外一手背到了後麵。
    “公平?哪裏有公平?
    同樣都是盜賣海船,你二人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出了事,手下為你們辦事的人,卻要吞下毒藥來為你們頂罪。
    盜賣海船的事,是你們指示他們做的,巨大好處還落到了你們兩個的腰包裏。
    這公平嗎?
    有的人生下來就有個當地主的爹,可以吃好的,穿好的。
    有的人卻家徒四壁,常年忍饑挨餓,七八歲了連條褲子都沒有,還在光腚跑。
    公平,這世上哪裏有公平可言?
    公平確實要求追求,哪怕極為難做到,也要去盡可能的去追求。
    但咱不是聖人,沒那個本事做到事事公平,也不會去想著絕對公平。
    諸多事情,咱也有咱的考量與處置準則。
    咱是個皇帝,最應該做的,是站在全局上去考慮,如何盡可能的做出對整個大明,最為有利的決策和行動。
    如何才讓大明走的更加長遠,如何才能讓百姓生活的更好。
    前段時間,日蝕出現,許多別有用心之人吵吵鬧鬧讓咱祭天,下罪己詔。
    咱代臣子下了罪己詔後,在圜丘之上,麵對上蒼,麵對百官說了咱的夢想。
    咱盼望著大明富強,華夏騰飛,百姓幸福,安居樂業。
    這是咱的夢想,也是咱準備努力的方向。
    當時吳大你在場,你吳二不在。
    但接下來這些事,咱讓人通過邸報,以及大明日報這些,朝著各個地方送去。
    吳二你那裏必然是看到了。
    吳大你當時站隊,可沒有主動站出來,而是站在了堅定支持咱的隊伍裏的。
    結果這事才過去了多久,就又開始盜賣咱的大海船了?
    你當那時候的站隊,是在鬧著玩?
    咱當時與恁說的話,都是放屁?”
    吳良聞聽朱元璋這話,感受著朱元璋的目光逼視,忍不住的低下頭去。
    但吳禎依舊就執拗的看著朱元璋。
    “你吳二當時不在場,沒有明確的站隊。
    但沒有站隊,你做的那些就是對的?
    你說隻處置恁兄弟二人,不處置別人不公平。
    咱今日在這裏,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別的人裏,有些人咱會處置,有些人咱不會處置。
    有些人需要抄家滅門,有的則需要用別的手段兒來對待。
    什麽時候處置,又該把事情做到什麽程度,都需要根據事實情況來進行決定。
    如此回答,你可滿意?”
    朱元璋望著吳禎詢問。
    “上位話說的很實誠,但我還是不服,覺得不公。
    上位如此行為,必然會有無數人罵上位,背地裏戳上位的脊梁骨!
    上位在史書上的名聲,肯定不會好!”
    吳禎依舊直視著朱元璋。
    “戳脊梁骨就戳去,有本事別背地裏來,當著咱的麵來。
    名聲不好就不好,咱不是個愛惜名聲的人。
    想要用這些浮名,就捆縛住咱的手腳,都它娘的的想多了!
    三皇五帝神聖事,騙了無涯過客,有多少風流人物?
    史書上的浮名罷了。
    咱不要這些,咱隻要咱的夢想成真!
    其餘都不重要。
    眾人隻有兩個選擇,要麽跟著咱走下去,要麽就不知死活的去橫加阻攔,擋著咱。
    那些阻攔者,別管是誰,咱都會將之一一掃除。
    不拘是你吳大吳二,亦或者是別的人!”
    朱元璋雙手叉腰,直視吳禎。
    吳禎與朱元璋對視一會兒,終於低頭。
    “恁兩個的免死鐵券沒收,伏誅後長子襲爵。
    家產抄沒,酌情留下一部分,用作家人用度。”
    吳良吳禎兄弟二人,聞聽朱元璋這話,不自覺的就仰起頭去看朱元璋。
    而後對著朱元璋磕頭謝恩。
    是真的磕頭謝恩。
    他們兄弟兩個,看到皇帝的那些反應,都已經絕望了。
    覺得不僅僅他們兩個要死,家人也都不能幸免。
    哪能想到,最終的結果竟然是皇帝隻處死了他們兩個,不牽連家人。
    兒子依然可以襲爵位!
    這真的是一個天大的驚喜了。
    “上位,海貿是真的賺錢,您想要通過海貿賺錢的想法是對的。
    但想要把市舶司建立起來,並讓市舶司重現元朝鼎盛時期的盛景,是不可能的。”
    吳禎再一次開了口,情緒還有語氣這些,和之前相比已經平靜了很多。
    朱樉對其怒目而視,缽盂大小的拳頭緊緊攥著,想要打人。
    朱標同樣是目光不善。
    朱元璋看著他沒有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當上了備倭水師的都督,和那些的海寇,以及海商們接觸的多了,臣也知道了不少的事。
    從宋朝開始,江南這邊,就在大力發展海上貿易了。
    到了現在,幾百年的時間下來,和海貿相關聯的種種,早就形成了。
    整個江南,靠著海外經商吃飯的人太多,太多了。
    各行各業都已經被瓜分了。
    可以說,整個江南都和海貿綁在了一起。
    市舶司上位可以建立,但是建立起來後也沒有什麽用,還會和之前一樣,每年盈利少的可憐。
    江南的那些商人,從元朝時就開始走私,到現在已經持續了幾十年了。
    都習慣了走私,手段也很純熟。
    市舶司哪怕建立起來,他們還是會繞過市舶司,依靠走私來發財。
    這些都已經形成了一個非常穩定,而又非常大的一張網。
    這不是單純的某個人。
    而是需要麵對從上到下整個江南。
    同樣,也不是上位處理了臣兄弟二人,就可以解決的。”
    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緣故。
    此時吳禎這個之前一直想要和海寇,海商撇清關係的人,說起這些來,倒是頭頭是道。
    說到後來,他都禁不住的歎了口氣。
    對於這些他了解的很清楚。
    也正是因為了解的清楚,所以才會覺得皇帝沒機會做成這事。
    “市舶司咱必然能將之給開起來。
    這些人要是不讓咱上桌吃飯,坐在上位,那咱就把鍋砸了!
    咱另起爐灶,自己做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