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蜷縮在榻上，盡量保持著敏感，生怕猛獸再回來。但隨著他的緊張漸漸褪去，徐東終於再次睡著了，直到生物鍾把他給叫醒。
    徐東推開門，風雪已經停了，他試圖尋找昨夜那個大家夥的腳印，但是找了半天，隻從浮雪裏扣出來一個半殘的碎雪印，壓實了。
    雪地的獨特之處就在於，浮雪在被踩實之後，腳印會留存很久，就算被後麵的風雪蓋住，也會因為密度不同留下痕跡，就像貓砂一樣可以摳出來。
    但此時，新發現的痕跡並沒有給徐東帶來一定點喜悅。
    他滿是疑惑的看著麵前這個半殘的腳印。
    腳印沒有掌紋，也沒有動物肉墊留下的溝壑，就像是有人在風雪之中跪地行走一樣。
    或許風太大，把印記腐蝕沒了。
    徐東看著腳印方向，預判這東西可能從另外一個角度下山了。
    遙望遠處，另一座高山上的電視信號塔，那裏是他此行的終點，也是守林人值班的地方。
    徐東收拾了一下，在木屋腳下找了個大坑，把半隻兔肉埋在裏麵。
    推著車，徐東繼續朝著電視塔前進，中午的時候也沒停下，到電視塔時，他已經很疲憊了。
    開鎖拉門，徐東在屋子裏感受到一絲太陽的熱氣。
    但他不敢放鬆，第一時間進入塔內。一層的拐角處有電閘，推上閘門，機器的運轉聲從塔深處傳了出來。
    幾台發報機亮起，徐東這裏算是有了信號。他趕緊拿起電話，第一時間跟外界聯係。
    “洞幺兩兩，收到請回答，這裏是電視塔，收到請回答！”
    六十年代，座機都還沒完全普及，電視塔上的電話信號也是很古老的設備，沒有撥號盤，隻有像是對講一樣連線。
    不過幸好，在徐東呼叫了十幾分鍾後，電話終於通了。
    電話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洞幺兩兩收到，請問有什麽指示？”
    徐東心裏憋笑，這人還怪客氣的，指示，他又不是領導，有什麽能指示的。
    不過他還是趕緊說要緊事。
    “我是磨水溝守林員徐東，在昨夜上山時，發現或可能是大型動物的腳印，腳印方向大概率是下山，朝你農場方向去了，請轉達消息，做好應對準備！”
    那邊沉默了一會，隨後淡淡回過來一句。
    “收到！”
    看樣子，徐東的身份和信息量都有點大，讓接線員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徐東擔心，這個不知身份的女人沒有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
    所以他有立刻請求。
    “是否可以轉接磨水溝大隊部？重複。。。”
    對方又過了一會回過來。
    “可以！”
    忙線時，徐東的耳朵裏隻有電流的沙沙聲，隨後大隊長粗糙的聲音傳了過來，有些失真。
    “喂？sei啊？找我幹啥？”
    這熟悉的聲音讓徐東精神為之一振。
    “隊長！我，徐東，我到電視塔了，跟你匯報一下！”
    大隊長許是興奮，立刻喊著。
    “哎嘛，你整的挺快呀，還得是年輕人，腿腳麻利！”
    徐東也陪他說了兩句，隨後嚴肅道。
    “隊長，我昨天發現有大型生物下山的痕跡，你們千萬小心點嗷！”
    “放心吧！還大型生物，你挺會拽詞啊！你就注意安全吧，咱大隊上幾十個老爺們，啥大型生物不給它收拾了？逼急了我給它皮都扒了！”
    徐東隻好苦笑，不過能做的他也算做完了，那個踩腳印的大家夥八成是一隻熊，進了村子最多也就是半夜偷雞吃，一掛鞭炮就能讓它永遠畏懼人類的村子，不太會傷人。
    放下心來，徐東開始適應周圍的環境。
    現實檢查室內，瞭望窗，寢室，廚房。
    雖然這個電視塔看起來不大，但它分成很多層，而且有電力供應，至少讓徐東找回了一些現代的感覺。
    點燃了爐子，爐內的暖氣流慢慢把空間填滿，雖然不至於溫熱，但至少也不會冰冷刺骨了。
    護林員的工作是有日誌和筆記的，不過徐東第一天來，暫時就簽了個名字。
    他到廚房去，燉了半隻兔子，吃上了晚餐。
    電視塔是大鐵門，就算是熊也很難打開，所以徐東在這裏也安全許多。
    躺在鐵架床上，床墊比炕還軟乎，徐東沒一會就睡著了，連燈都忘了閉。
    第二天醒來，他開始按照線路巡山。
    徐東的訓練素質很高，嚴寒，疲憊，對他來說都不算事。
    而且讓他積極出勤的動力還有一個，那就是山上數不清的野物。
    從上午開始巡山，到中午巡完一條線路，徐東已經下了十幾個自製的小夾子。
    徐東倒是沒指望這些夾子能讓他發家致富，但至少，解決個溫飽不成問題。
    午休結束後，徐東從原路線返回。
    大興安嶺的豐富物產一下子提現出來。徐東的夾子隻過了半天，就已經捕獵到一直野兔。
    可憐的兔子被夾斷了腿，短短幾個小時就凍死在冰天雪地裏。
    對於徐東來說，這可是寶貝，他把兔子處理好，埋在了雪地裏。
    如此往複，很快三天過去，徐東的獵物在雪地裏已經埋不下了。
    說野雞飛進飯鍋裏，這可真不是玩笑話。
    雪山裏啥都有，徐東每天收獲獵物幾乎已經是常態。
    在他超越獵戶的經驗下，收獲至少過幾百斤，不過都是些小型獵物。
    第七天，徐東接到了徐秀梅的電話。
    老娘想兒子，死活讓大隊聯係，才和兒子聯係上，母子簡單說了幾句，徐東也覺得有點想家了。
    跟大隊長一商量，決定給徐東休息三天，徐東立刻鎖門下山，歸心似箭。
    小小的磨水溝，消息靈通，沒過一夜，全村人就都知道徐東要回家了。
    原本已經開始平息的謠言忽然如風吹草低，全都再次暴露出來。
    “聽說了嗎？徐東那小子剛去一個禮拜就幹不下去了，明兒就回來！”
    “小兔崽子，敢當眾駁我麵子，等他回來我好好損他一通！”
    “這下子他應該不敢狂了吧！哈哈！就等他回來，咱們讓他沒臉見人！”
    謠言傳的很快，原本對徐東還有些惦念的人，也因為徐東提前下山，所以有些失望。
    就在徐東風評極速下滑的時候，他終於回村了。
    單薄的自行車山，裝滿了他這一周的辛苦成果，累積成像小山一樣的包裹，被他馱在自行車後座上。
    當徐東拿出滿滿一兜子鵪鶉和兔子肉的時候，村裏貶低徐東的人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