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突厥蠻夷已經盡數離開雁門。
    甚至進入了草原地界。
    饒是如此，吳缺帶給他們的恐懼，仍沒有完全消散。
    甚至還在不斷侵蝕。
    可以看見，哪怕到了現在，甚至進入自己的地盤。
    依舊有不少突厥蠻夷環顧四周，時不時朝雁門方向看去。
    他們深怕隋軍攻上來，再次見到那修羅般的場景。
    直到天明，一縷金光破曉而出。
    “天亮了...”
    驚魂未定的咄苾，終於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這一番話，也讓突厥蠻夷冷靜下來。
    而且直到現在隋軍都沒追上來，自然也不會追過來了。
    咄苾自嘲一聲。
    幾十萬的突厥鐵騎，居然怕萬餘人的隋軍追殺？
    他們還自詡為狼神後人，是最為驍勇善戰的將士？
    這不是辱沒了狼神名號？
    “可汗沒了，草原善戰的勇士叱吉設也沒了，還有王室的乙利設...”
    “沒人在帶領我們！”
    “完了，突厥完了。”
    “狼神的庇護呢？”
    “怎麽會，我們居然敗了？”
    “我們可是狼神的血脈啊！”
    “這一定是在做夢！”
    不少人嚎啕大哭，一拳接著一拳的打在地上。
    有的人不敢置信，跪在地上麵對朝陽，發出一聲聲嘶吼。
    “夠了！”
    眼瞅著局勢越來越亂，咄苾大喝一聲。
    本來騷亂的眾人，紛紛抬頭看來。
    見到咄苾，眾人的心稍微定了些。
    “這次是意外，也是狼神的警示！”
    咄苾強忍悲痛，掃視眾人道。
    他很清楚，眼下大局以大局為重。
    東邊的草原，可不是沒有敵人。
    除了大隋之外，便是西邊的突厥。
    考慮到這些因素，加上咄吉等人的死。
    咄苾作為阿史那氏之人，必須要扛上這重擔。
    若不然，他們的滅亡不過是時間問題。
    “狼神的警示？”
    “真的？”
    “為什麽是警示？”
    “為何狼神不顯靈幫助我們？”
    無數人的眼神在顫抖，帶著巨大的疑問。
    “我們太輕敵了，所以狼神才讓我們清醒清醒！”
    咄苾沉聲道。
    出征前，所有人都認為此戰必勝，毫無懸念可言。
    然而結果呢，卻是讓人大跌眼鏡。
    咄苾這番話，也算說得過去。
    果不其然，不少人眼中的疑惑逐漸消散。
    之前的戰意，正在一點點回來。
    “我需要你們記住一點！”
    咄苾加大聲音。
    正好，日出的光輝灑在他身上。
    此刻的咄苾，完全穩住了突厥人的心。
    “記住此戰的恥辱，有朝一日，我們要盡數討回來！”
    他掃視眾多突厥人，聲音洪亮如鍾。
    “好！”
    眾多突厥人紛紛應道。
    咄苾見狀，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
    人心暫穩，意味著眾人不至於亂。
    而且沒了乙利設，他就可以名正言順成為新的可汗。
    畢竟阿史那氏的族人中，沒有誰比咄苾更加合適新任可汗之位。
    “噠噠...”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隻見一匹快馬趕來，直接來到咄苾麵前翻身下馬行禮。
    “說！”
    咄苾沉聲道。
    此人是他派遣出去，打探消息的人。
    “可汗的頭，被懸掛在雁門之上...”
    猶豫半晌，這斥候才說了出來。
    “什麽？”
    一聽這話，咄苾死咬牙關。
    這不是對突厥的侮辱嗎？
    而且還是赤裸裸的侮辱。
    “豈有此理，咱們現在就殺回去，取回可汗的頭顱！”
    “不錯！”
    有幾個將領眼睛瞬間就紅了。
    “不行！”
    咄苾保持著理智，沉聲勸住了幾人。
    “難不成，就任由可汗受到這等侮辱？”
    他們實在氣不過。
    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想要立即行動的架勢。
    “咱們去了，便是死路一條，整個突厥都將因此覆滅。”
    咄苾沉聲道。
    就目前突厥鐵騎的狀態而言，絕不是隋軍的對手。
    而且說不準，隋軍的勤王軍都趕來了。
    這意味著雁門的隋軍兵力，已經變得十分充沛。
    加上大隋冠軍侯的存在，突厥鐵騎拿什麽打？
    要是突厥鐵騎毫不畏懼，甚至悍不畏死，那咄苾還會考慮一下。
    但現在的突厥鐵騎，一個個怕得不行。
    他是真沒有那個信心，可以搶回咄吉的人頭。
    “那怎麽辦？”
    有人問。
    “我會派遣人手過去談判，取回可汗的人頭。”
    沉默半晌，咄苾這才說了出來。
    “去談判？”
    “咱們還需要和他們談判？”
    “開什麽玩笑！”
    “不！”
    這些人無法接受。
    畢竟咄吉對他們有恩。
    “難不成，你要親眼看見我軍元氣大傷，甚至一蹶不振，將整個草原讓給他人才甘心嗎？”
    咄苾沉聲問道。
    眾人聞言，瞬間沉默下來。
    “派個機靈的去，無論如何都要將可汗的人頭取來。”
    咄苾又道。
    這一次，無人反對。
    “再怎麽，也要給可汗一個全屍...”
    咄苾看向遠方喃喃一聲。
    今日藍天白雲，天氣尤其的好。
    但他的心情，卻是如此的低沉。
    ......
    回到雁門。
    在府衙牢獄，陳棱正在審問犯人。
    “說，是誰讓你來刺殺侯爺的？”
    他雙目布滿血絲，整個人疲憊萬分。
    可見陳棱已經審了許久。
    但這刺客拒不配合，一張嘴閉得嚴實。
    “不知道。”
    刺客別過頭去，看都不看陳棱一眼。
    “來人，上烙刑！”
    陳棱大怒。
    這刺客渾身上下都是鞭打的傷口，不久前才被潑了鹽水。
    陳棱本以為，這廝會鬆口。
    畢竟之前，這刺客都在求饒了。
    誰曾想，這廝還是那麽嘴硬！
    一旁的獄卒拿起燒紅的鐵塊，往前一送。
    “滋啦...”
    一陣青煙升起，還伴隨著一股焦臭味襲來。
    “啊！”
    那刺客雙目瞪大，立馬發出一聲慘叫。
    “說不說？”
    陳棱又問。
    刺客咬牙切齒，還是那副倔強的模樣。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冷不丁響起：“陳大人，讓在下來吧。”
    陳棱扭頭看去，發現來人正是吳缺身邊大將，李存孝是也！
    “你？”
    他愣了一下。
    或許行軍打仗李存孝了得，但論起審問犯人來，恐怕還沒有陳棱有手段。
    “侯爺的意思。”
    李存孝補充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李將軍了。”
    陳棱猶豫了一下，抱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