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深夜。
    大興城。
    吳缺住處。
    他並未休息，而是點燈夜讀。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響起。
    接著，一道黑影出現在門外。
    “王爺。”
    僅聽聲音，吳缺就認得出來，來人正是沈煉。
    “進。”
    他回了一句，放下手中的兵書。
    房門被推開，沈煉走了進來。
    他正欲行禮，卻被吳缺打斷：“直接說吧。”
    沈煉不浪費時間，立馬將京都的事情說了一遍。
    吳缺聽了幾句，便微微頷首。
    “按陛下這個進度查下去，估摸著也查不出什麽來。”
    沈煉直言。
    楊暕下毒太隱秘，相關人等恐怕均被滅口。
    相當於來江都的這些人，全部都是無關人等，甚至沒有嫌疑可言。
    既然如此，能查得出什麽？
    “既然如此，那就放條大魚出來。”
    吳缺直言。
    “這樣一來，陛下定然有所懷疑，怕是...”
    沈煉有些猶豫。
    其實把燕王遺體放在承天門，就已經讓京都抖三抖了。
    要是再來一個大的，皇室必然警覺。
    誰都可以感覺得出來，暗中有一雙大手在操控什麽。
    “無妨，隻要你們做得幹淨，隻要大魚什麽都不知道。”
    吳缺毫不在乎。
    當初布置的這些，不就是為了如今的一切？
    既然到了使用的時候，為何不用？
    “諾。”
    沈煉不再多言。
    既然吳缺已經下發吩咐，自有他的道理。
    有些事情，沈煉還真看不透。
    “退下吧。”
    吳缺擺了擺手。
    眼瞅著沈煉就要走了，他突然又叫停。
    “王爺，還有什麽事要吩咐嗎？”
    沈煉立馬停了下來，好奇的問道。
    “將這封家書，帶給王妃。”
    吳缺取出家書說道。
    “諾。”
    沈煉接過家書，便迅速離去。
    吳缺則是繼續看兵書，雖然兵書內容他已經爛熟於心。
    而且看似是在看兵書，實際上吳缺的思緒，是在整個局勢上。
    “李世民，你能抓住這次機會嗎？”
    吳缺喃喃一聲，嘴角微微揚起。
    誰能想到，京都的局勢全在他掌握之中。
    不對！
    應該說，這一切全部都是吳缺一手布的棋局。
    而且距離收盤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
    回到京都。
    大業殿。
    伴隨著朝陽升起，蕭皇後突然驚醒過來。
    她神色驚慌，不由地環顧四周。
    見到四周場景熟悉，蕭皇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就是這麽不經意的一瞥，讓她發現楊廣早就坐在大殿內一言不發，而且已經換上朝服。
    “陛下？”
    蕭皇後愣了一下。
    楊廣緩緩轉過頭來，從蒼白的臉上硬擠出一道笑容來。
    他神色憔悴，眉宇之間盡是疲態。
    而且發間還多了不少白發。
    這些變化，均是這幾日才出現的。
    “陛下，您...”
    蕭皇後的美眸，頓時泛起漣漪。
    楊廣這樣子，不就是一夜未眠嗎？
    整個人虛弱到極致。
    蕭皇後見了，怎能不心疼？
    楊廣為何如此，還不是將所有心思，全部放在燕王一案上？
    縱然審問過後，他都要親自思索整個過程，尋找突破口。
    奈何楊廣怎麽想，都想不出一點線索出來。
    “繼續休息吧，朕今日還要去審。”
    楊廣說著緩緩起身。
    他一站起來，就感覺到頭暈目眩，差一點就摔在地上。
    也是蕭皇後迅速上前攙住。
    “陛下，還是以龍體為重，多休息幾日吧？”
    蕭皇後忙勸。
    要是楊廣也垮了，她該如何是好，整個大隋該如何是好。
    “無妨，朕還可以堅持。”
    楊廣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看架勢還要去上朝。
    “報！”
    這時，宮女總管邁著小步子進來。
    “何事，可是有眉目了？”
    楊廣忙問。
    “如意公主求見。”
    宮女總管回道。
    “讓她來吧，朕不是說過，這幾日她可以隨意出入宮中嗎？”
    楊廣不由皺眉，但還是接見了。
    宮女總管苦笑不斷，楊如意隨意出入皇宮的詔令，是前段時日下發的。
    自燕王遺體再現之後，楊廣就重新下令，任何人不得叨擾他。
    所以宮女總管，才會特地來通報一句。
    楊廣也是忙糊塗了，直接忘了此事。
    得到允許之後，楊如意急匆匆的走進大殿。
    她一進去，立馬就見到楊廣那副虛弱的模樣。
    “父皇，聖躬安？”
    楊如意連忙行禮。
    “朕安，陪陪你的母後，朕要去上朝。”
    楊廣的聲音十分虛弱。
    “如意，你父皇幾乎沒有休息，今日朝會上不得！”
    蕭皇後顫聲道。
    說著，她眼角便劃過一滴淚。
    楊如意也是神色大變，難怪她父皇的臉色如此難看。
    隨即她也加入勸說行列。
    兩人一並勸說，而楊廣也的確虛弱萬分，最後才鬆口不上朝。
    蕭皇後第一時間，讓宮女總管去傳口諭。
    等事情板上釘釘，蕭皇後二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兩人又勸說楊廣好生休息。
    楊廣嘴上答應，實際上還坐著查看名冊，以及刑部的奏折。
    “蘇威這廝若是尚在，必然可以找到蛛絲馬跡。”
    他歎息一聲。
    蘇威後麵的人未能找到，此人必然同殺害燕王的人是同一人。
    蕭皇後無奈，吩咐人準備一些藥湯。
    楊如意，則是在一旁陪同。
    估摸著半個時辰後，楊廣著實扛不住，還是睡了過去。
    兩人也沒敢動他，就讓他趴在桌上休息，隻是隨意披了一件衣裳。
    “如意你且回去吧，讓你父皇好生歇息。”
    蕭皇後又道。
    “諾。”
    楊如意應了一聲，得以放心離去。
    她回了王府之後，長孫無垢甚是意外：“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
    楊如意便把皇宮的事給說了出來。
    長孫無垢聽了之後，也是感慨萬分：“陛下果然疼愛皇長孫，竟會操勞成這副模樣。”
    也是同時間，楊林帶著薛亮和部分靠山軍精銳，終於抵達京都。
    聽到消息之後，趙才和來護兒等人特來迎接。
    他們都對楊林的到來，感覺到吃驚。
    按道理而言，楊林結束了關中的事，應該先回登州才是。
    怎麽沒有通報，就直接來京都了？
    “見過王爺。”
    趙才等人連忙行禮。
    楊林無論是地位還是實力，都值得他們行禮。
    何況他還是皇室之人。
    “免禮。”
    楊林沉聲道，眼中有殺意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