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並肩王府的，隻有長孫無垢和張紫嫣。
    二女心領神會，而且均有話要說。
    所以就在院外亭子上了暖爐，還特意讓下人後退。
    “你有所察覺？”
    張紫嫣率先打破安靜。
    “是。”
    長孫無垢明白她問什麽，便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
    張紫嫣苦笑一聲。
    “太明顯了，突厥入關叛軍北上，陛下卻無動於衷反而要立儲君。”
    長孫無垢直言。
    “恐怕很早之前，陛下就已經布局，而且算準了叛軍會對付王爺。”
    張紫嫣沉聲道。
    “估摸著就是龍體一直不好，加上群臣勸諫立儲君開始。”
    長孫無垢推斷道。
    兩人都很聰明，從這些蛛絲馬跡猜到什麽並不奇怪。
    其實在很多人眼裏，楊廣的這些舉動也不奇怪。
    一來，吳缺實力強悍，以少勝多乃是常事。
    就算有突厥鐵騎又如何，想必一樣可以料理。
    所以不派遣援軍，不就正常了？
    要立儲君，就是龍體不適加群臣勸諫，這也說得過去。
    除非深想，才能探出一二。
    就算探出，一些文武也隻能閉嘴。
    若不然，必會惹來殺身之禍。
    “你就不擔心王爺？”
    張紫嫣好奇地問。
    既然長孫無垢看得透，自然知曉吳缺的處境。
    大勝與否並不重要。
    戰後的大劫，才是重中之重。
    “我可以相信郡主嗎？”
    長孫無垢突然問道。
    “這...”
    張紫嫣美眸閃爍，略微吃驚。
    長孫無垢這樣問，不就說明她暗中已有動作？
    “可以！”
    張紫嫣突然應下，且目光堅定。
    “我打算近期離開京都。”
    長孫無垢直言。
    “為何？”
    張紫嫣問。
    “留在這裏，必會成為王爺軟肋。”
    長孫無垢回道。
    “你已經安排好了？”
    張紫嫣暗自吃驚。
    她一直住在並肩王府，居然對此未有半點察覺！
    “是。”
    長孫無垢點頭。
    她早就安排人手偽裝商隊，隻等時機成熟，便可混出京都。
    近期就是最佳時機，皇室目的並未完全暴露，所以京都搜查不會太森嚴。
    若是拖得久了，隻怕會出變故。
    “你認為王爺可以化解此劫，甚至走上一條不歸路？”
    猶豫許久，張紫嫣又問。
    “是。”
    長孫無垢點頭：“想必王爺已經察覺，而且...”
    “而是什麽？”
    張紫嫣追問。
    “而且王爺極有可能，也在布局。”
    長孫無垢回道。
    “這...”
    張紫嫣難以相信。
    不過縱觀吳缺種種，的確也有這種可能。
    “你就憑我一麵之詞，就如此相信我？”
    張紫嫣又道。
    畢竟長孫無垢，可是把她計劃全部說出。
    “是。”
    長孫無垢點了點頭。
    “為何？”
    張紫嫣不解她為何如此肯定。
    “因為你一直在等王爺，你對王爺的擔心溢於言表，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裏。”
    長孫無垢掩嘴一笑。
    “看來我小看你了。”
    張紫嫣大為吃驚。
    誰能想到，長孫無垢不但聰慧還觀察入微，可以捕捉到如此多的細節。
    “縱然郡主為靠山王義女，也不會出賣王爺。”
    長孫無垢甚是肯定。
    若不然，她豈會透露半句。
    “很好，你說對了。”
    張紫嫣索性承認。
    “你何事？”
    長孫無垢試探性問。
    “王爺這等英雄，試問天下女子何人不愛？”
    張紫嫣感慨道。
    她為才女，擅計謀，自認為人中龍鳳，有自己的傲氣！
    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會被吳缺這樣的奇人所吸引。
    “不夠。”
    長孫無垢卻是搖了搖頭。
    “王爺是我恩人。”
    張紫嫣沉默片刻，終於道出重要原因。
    “恩人？”
    長孫無垢吃驚不小。
    她尋思著，張紫嫣沒來並肩王府之前，與吳缺不相識才是。
    吳缺怎麽莫名其妙，就成了張紫嫣的恩人？
    “你且聽著。”
    張紫嫣眼中閃過一抹哀傷，隨即道出了自己身世。
    原來她未被楊林收養之前，因遭奸臣陷害弄得家破人亡。
    而且這奸臣不是別人，正是宇文化及！
    等張紫嫣被收養，脫離於水火之中後，她就許下誓言。
    若何人能為她報仇，她就願嫁給何人！
    而吳缺，不就陰差陽錯的辦到這一切？
    一開始，張紫嫣也隻是為了諾言，也好奇吳缺這樣的奇人會是什麽模樣。
    誰曾想第一次相見，她便淪陷了進去。
    隻是張紫嫣一直克製自己情緒，未曾流露半分。
    可是人的七情六欲，怎能完全克製？
    不經意間，還是被長孫無垢察覺。
    “原來如此。”
    長孫無垢徹底放鬆下來。
    “你若要走，我可以幫你。”
    張紫嫣沉聲道。
    “好！”
    長孫無垢點了點頭，隨即又補充了一句：“此事還是不要讓如意知曉為好。”
    畢竟楊如意身份特殊，她若知曉必然第一時間去皇宮大鬧。
    到時候，長孫無垢準備的一切後手，都將付之東流。
    “好。”
    張紫嫣答應下來。
    ......
    大業殿。
    楊如意許久未曾參加家宴。
    因此，今日的氣氛格外奇怪。
    楊廣低頭享用宴席，未曾說話。
    蕭皇後，則是一個勁的給楊如意夾菜，時不時問上幾句。
    “父皇，龍體好些了嗎？”
    楊如意忍不住問。
    她感覺得出來，楊廣的那種冷漠和疏遠。
    “好些了。”
    楊廣回了一句，便不再做聲。
    楊如意不解的看向蕭皇後。
    “你父皇龍體不適，自當不比從前，你這丫頭莫要多心。”
    蕭皇後安慰道。
    “那父皇多加休養，莫要操勞。”
    楊如意勸道。
    “朕知道了。”
    楊廣點了點頭。
    等家宴結束，楊如意待了一會兒，就打算回府。
    “如意。”
    楊廣突然叫道。
    “父皇。”
    楊如意回過身來，微微欠身。
    “你...”
    楊廣張了張嘴。
    但話到嘴邊，他又停了下來，最後化作一聲長歎。
    “父皇，怎麽了？”
    楊如意一臉不解。
    “沒什麽，回去吧。”
    楊廣擺了擺手。
    “兒臣告退。”
    楊如意這才離開。
    “陛下，您是不是瞞著妾身什麽？”
    楊如意才走，蕭皇後就忍不住問。
    “朕能瞞你什麽？”
    楊廣反問。
    “既然如此，為何你對如意如此冷淡，難不成？”
    蕭皇後還想問。
    “朕乏了。”
    楊廣留下這話，轉身便走，壓根都不給蕭皇後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