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欣看著自己丈夫癲狂的神色，真恨不得殺了他：“所以你殺了瑤瑤！”
    “本來應該是她殺的。”
    楊欣說：“你母親？所以你故意讓我知道她從前的事情。”
    黃雲濤殘忍的開口：“，是啊我都已經想好了怎麽虐殺，怎麽控製她將她的肉一片片割下來，他說，隻有用最陰毒的手段，我維持的時間才會更長，沒想到，一切都沒有來得及，我突然就變成了魘鬼。”
    “我害怕極了，披上大衣跳出窗戶去找瑤瑤，還好，在我將要被發現的時候，我找到了瑤瑤，我控製她一點點憋氣，在即將憋死的時候讓她看到極為恐怖的畫麵，將她嚇死。”
    “我恢複了人形，我很開心，可惜瑤瑤死的太輕鬆了，實在是維持不了多久，他說讓我把屍體送到朝聖堂，他可以在屍體上做些手腳，讓瑤瑤永世不能超生，變成厲鬼下十八層地獄，這樣我可以維持的時間長點，長到你再給我生下一個孩子。”
    黃雲濤溫柔的看著她：“最好生個兒子，這樣欣欣你就變成我的媽媽了。”
    楊欣猛地給他一巴掌，一字一句：“我會殺了你！”
    黃雲濤：“我不知道奪舍後還會變成魘鬼，要是早知道我就多在外麵找些女人生孩子，這樣我或許不會動瑤瑤。”
    楊欣死死盯著他，身體發抖。
    黃雲濤看向雲渺，臉上延伸出恐懼：“我不害別人，隻殺了自己的孩子，我沒有罪。”
    “你真的不能殺我，這有違天道。”
    雲渺等他說完，輕飄飄的道：“天道？”
    “算什麽東西。”
    紅色絲線拽緊，將黃雲濤紮了無數對穿。
    人皮逐漸脫落，露出裏麵黑瘦醜陋的魘鬼。
    魘鬼。
    山中純善的精靈。
    純善，代表著是一張白紙。
    當它接觸了人類，被灑上各種顏色之後，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極端。
    純惡。
    楊欣跌坐在地上，隻覺得好荒唐。
    原來和自己生活多年的‘人’甚至連人都算不上。
    她想哭，卻覺得心口悲痛。
    雲渺看向外麵的陰霧。
    魘鬼奪舍後，她確實沒有察覺到黃雲濤是魘鬼所變。
    今晚來到別墅的時候，想到在黃家別墅院子裏嗅到的一絲屍臭味。
    魘鬼本性純善，沾染上人命後，會在得意時候散發屍臭味。
    今天下午，楊欣竭盡所能指責黃媽媽是他想要看的場景。
    也是他設計的。
    他為自己的設計得意。
    然後露出了尾巴。
    雲渺站起身。
    她今天是來解決魘鬼的，接下來才是要解決黃瑤瞳的願望。
    黃瑤瞳的願望，不在這裏。
    雲渺出了黃家別墅，別墅區依舊是陰風陣陣。
    說明有某些東西作祟。
    但這與她何幹。
    她從不多管閑事。
    雲渺打著傘從路上離開，與渡步而來的沈漾之擦肩而過……
    沈漾之依舊穿著寬大的黑袍，帶著黑色兜帽，將整個臉隱在黑暗中，隻露出一雙眼睛。
    他走的很慢，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另一側的雲渺，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擦肩而過後，沈漾之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淡淡的垂下眼，朝前走。
    “嘻嘻”
    “嘻嘻”
    “她好像又壞你好事了嘻嘻”
    “可她看都不看你一眼。”
    小腦袋從沈漾之衣襟裏鑽出來，小臉露出邪惡的笑，惡魔低語一樣：“嘻嘻她不看你，她都不記得你。”
    沈漾之抬起手，他指骨細長白潤，緩緩捏住小腦袋，微微用力，小腦袋發出極為淒厲的哭叫聲。
    四周的水霧愈發濃重，黑的幾乎看不清。
    小腦袋將腦袋朝裏麵縮縮，它明顯虛弱一些，但眼神更加陰毒，嘴角的笑放大。
    “你急了，嘻嘻”
    說完它眼睛一閉，本就白的肌膚蒼白下去軟軟的邪倒在沈漾之衣襟中。
    尖利的爪子尤為不滿，拽著他的衣服，露出他瓷白鎖骨。
    沈漾之繼續走著，醜陋古怪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走到拐彎處，他從衣袖裏拿出一個紙樣。
    細看，是一套精致漂亮的小洋裝。
    甩了甩，無火自燃。
    雲渺走出大門，眼睛逐漸掠上霓虹燈，耳邊跳躍著車水馬龍的聲音，而身後是濃烈的黑霧，明明一個地方，卻有割裂般的不一樣。
    麵前漸漸浮現一個小女孩。
    她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低著頭，不複之前的活潑。
    她又換了身衣服。
    和她同款的小洋裝，小皮鞋，不同的是頭發沒有紮起來。
    脖頸處已經漸漸發黑，不用再看，雲渺能夠想象到小姑娘臉上也被怨恨侵蝕了。
    小孩子的魂靈受到侵蝕的速度是很快的。
    或許一開始沒事，因為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什麽是死亡，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
    當她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也往往是最痛苦的，怨恨也最容易侵蝕。
    雲渺打量她的服裝，和她的是同款。
    她是記得有些藏靈師會給魂靈做衣服，她以前接過一個任務，也是靠著執念，寧願魂飛魄散也不投胎，隻是她的執念不是為自己報仇，而是要有無數漂亮美麗的衣服穿。
    雲渺找到一個藏靈師為她做了很多衣服。
    黃瑤瞳身上的這套衣服，倒是和那個藏靈師的手藝有點像。
    “雲渺小姐。”
    雲渺轉頭看到周浮生對她擺手，又感覺自己有點刻意，咳了咳：“好巧啊，你也出來吃夜宵嗎？”
    “不是，我出來殺人。”
    周浮生：“……”
    “嗬嗬嗬嗬嗬…雲渺小姐你真會開玩笑，看你認真的神色我差點都信了呢。”
    周浮生說著，看到雲渺神色沒有一點異動。
    他睜大眼睛：“你真的再殺人？”
    雲渺：“嗯。”
    “誰啊。”周浮生好奇。
    什麽人能讓雲渺親自動手。
    “黃雲濤。”
    周浮生：“他啊，咦，是黃雲濤殺的黃瑤瞳嗎？”
    雲渺沒有繼續說話，她看了周浮生一眼，周浮生滿臉好奇。
    周浮生察覺她的視線，眨眨眼，才意識到雲渺小姐竟然和他主動說了那麽多話。
    難不成今天自己又變好看了？
    雲渺收回視線，沿著霓虹燈光閃爍的大橋走：“你和豆芽不一樣？”
    周浮生跟在她身後，緊張兮兮：“哪裏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是自己不夠細心，伺候的不夠好嗎？
    啊？
    雲渺小姐不會嫌棄他，不讓他跟在自己身邊吧。
    雲渺：“性情。”
    周浮生鬆口氣。
    不是他伺候的不夠好就行。
    “豆芽很感性，而你，很理性。”
    周浮生：“有嗎？不過爺爺確實說過，說我性子冷，和表麵一點都不一樣，隻不過我沒有感覺到，我覺得我很熱情外向且活潑啊。”
    江上的風吹過來，雲渺裙擺浮動。
    雲渺沒作聲。
    周浮生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戰戰兢兢。
    總覺得雲渺小姐沉默的這幾分鍾是決定他的未來。
    他的性情怎麽了？
    以前爺爺經常對他說，說他看似有情實則無情，不像他。
    但爺爺說，他喜歡自己這個性情。
    因為像一個人。
    那個人是看似無情實則無情。
    周浮生不知道爺爺說的是不是雲渺小姐。
    “你可以留在我身邊。”
    走到橋最高點的時候，雲渺淡淡開口。
    周浮生猛地一挺胸膛，胸口不知道為什麽直接熱起來，仿佛被賦予了不得的使命。
    “真的嗎？我是經過考驗了嗎？”
    “從你這些天的表現。”雲渺瞥他一眼：“顯然沒有。”
    正在開花的周浮生輕輕的蔫了：“那你為什麽同意我留在你身邊。”
    “你的性格適合。”
    “性格？”周浮生仰頭思考。
    嗯，他果然活潑熱情又大方。
    連雲渺小姐都給予了肯定。
    雲渺沒有多說。
    周浮生合適的原因是因為他幾乎沒有情緒波動。
    他永遠在表露出各種情緒，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很平靜，就像是一窪清水。
    豆芽去世的時候，他沒有悲傷。
    今天聽到她殺人的時候，他沒有害怕。
    這樣的人，適合幫她辦事。
    “朝聖堂在哪裏？”
    “在三環，距離這裏大概半個小時，現在要過去嗎？”
    雲渺嗯了一聲。
    周浮生低頭在手機上發了個消息，很快一輛賓利停在他們麵前，雲渺上車，周浮生讓司機下車，打開導航，朝著朝聖堂過去。
    雲渺閉目修養。
    周浮生將音樂聲調小，開的穩穩當當。
    本以為今天晚上會有一場惡戰，沒想到朝聖堂像是提前得知了消息，整個教堂跑的幹幹淨淨。
    周浮生看著連桌子都沒有留下的朝聖堂。
    “那個……需要我查查嗎？”
    “你查不到。”
    雲渺提腳就走：“跟著。”
    周浮生屁顛屁顛跟上，總覺得放棄的太輕易了。
    下一秒。
    轟——
    整個朝聖堂被炸成了廢墟，而他跟著雲渺小姐正好走出了爆炸的範圍。
    雲渺將傘頂在麵前，杜絕灰塵的靠近。
    周浮生拍拍胸口：“跑路就跑路怎麽還炸房子，沒有一點素質，簡直令人發指別被我抓到，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雲渺：“我炸的。”
    周浮生：“……啊那雲渺小姐你一定有你的原因，炸的可太好了。”
    嗯。
    雲渺想。
    這就是黃瑤瞳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