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輕柔摸著她臉：“你別怕，我會陪著你的。”
    她的手指慢慢的長出細線一樣的東西，蔓延到曹恩的臉上，脖頸。
    曹恩想躲開她的手，頭一甩，看到門口抄手看著她們的雲渺。
    曹恩微微泛著怒火的眼睛在觸及到雲渺時微微睜大，眼神裏一瞬間流露出很多情緒，然後又默默轉過頭，痛罵沈西：“為了一個男人，你就發瘋吧！”
    “你別忘記，他把你從深淵裏帶出來本身就為了利用你！”
    沈西：“他有苦衷。”
    “他怎麽有苦衷了，你能不能清醒點？反正他也已經死了，你也自由，為什麽不離開還想著去陪他？”
    “我有苦衷。”
    曹恩：“…”
    她胸口快速起伏，最終溢出一絲冷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早就應該一刀殺了梁瑋再一刀殺了你，好過現在受你的折磨。”
    沈西眼睛裏溢出一抹淚光：“你讓讓我吧。”
    “我讓你個大頭鬼！”
    一隻黑蠍子從曹恩身上掉落又慢慢爬到沈西腿上，對著腿咬一口，沈西瞬間脫力，跌坐在地上。
    她再次抬手，卻怎麽都抬不起來。
    最終放棄的抬頭：“你殺了我吧。”
    “你在逼我犯戒？我是良好市民，為何要殺人，你在深淵待久了，生殺予奪，你死我活見多了，不知道咱們這人間，美得很。”
    “死有什麽意思，當然要活著啊。”
    手上腳上的繩子被密密麻麻的蟲子咬碎，曹恩站起來活動活動手腕，沒有看沈西，反而盯上雲渺。
    “誰說活著不好啊，活著可太好了。”
    雲渺也將目光從沈西身上移到曹恩身上。
    目光相對，誰也沒有說話。
    雲渺在想她是誰，有點子眼熟。
    曹恩則是在等她先開口。
    反正她是絕對不先開口對她說話的！
    房間突然就安靜下來。
    楊薇是第一個衝進來的，在進來的時候被沈西定了身，原地停著。
    沈西慢慢抱住雙腿，腿埋在膝蓋裏。
    單薄瘦削的背脊像蒲柳一樣顫抖。
    看起來她確實為梁瑋之死而難過。
    先前不說，或許真的是為了體麵。
    楊薇心有所觸動。
    沈漾之沒有進來，他站在門外，似乎在等待什麽，小腦袋扒著他的衣襟露出頭，邪惡一笑:“嘻嘻。”
    風猛的吹進來，巨大的綠毛怪破窗而入，發出一聲劇烈的長吼。
    這種吼聲，震耳欲聾。
    破入雲霄。
    雲渺指尖一彈，被定住的楊薇忽然能動，她顧不得想其他的，舉起鞭子猛的甩向綠毛怪！
    綠毛怪身子一倒，倒在地上，劇烈的喘息片刻，爬起來，尖利長爪猛的摁向沈西。
    沈西抬起頭，那張略顯醜陋的臉上一臉死意。
    楊薇瞬間擋在她身前，兩相交手，餘波震大，風從窗戶處灌進來，幾乎令人睜不開眼。
    “沈小姐，你躲開。”楊薇道。
    “你不用救我。”沈西淡淡的道。
    楊薇：“……”
    她求救的目光看向曹恩，曹恩別過頭，一副和我沒有關係的樣子。
    她不敢看雲渺，隻能硬撐著。
    雲渺梭巡一圈，朝客廳走一圈。
    綠毛怪似乎察覺到雲渺的氣息，瑟縮著，但強撐著沒有走。
    “這東西，長得很別致，你知道它是什麽嗎？”雲渺走到楊薇麵前，伸頭打量綠毛怪。
    楊薇咬牙硬撐著，還要應付雲渺的問話：“知…知道。”
    初見的時候楊薇的確是想不到這是什麽東西，畢竟沒有見過。
    但現在想到爺爺給她講過的一個鬼。
    佃鬼。
    長相如獸化妖怪，有著尖利的指甲，膿包的眼睛，極其醜陋。
    如果用另一個名字更能直觀它是什麽東西。
    僵屍怪。
    佃鬼的誕生其實是個失敗品。
    橫死之人曝屍荒野，吸收陰氣，若得機緣，幻化為僵屍，而有些機緣斷滅，幻化到一半即是失敗品，這種放在以前是無用的， 連煉化的資格都沒有。
    後麵泰國養鬼的風傳到了國內，國內玄學師也想效仿，便拿這種失敗品實驗，卻沒想到，效果意外的好用。
    宿主供養，它則是能替宿主吸收他人的好運。
    與宿主的關係好像是地主和佃農。
    因此得名佃鬼。
    養佃鬼的人不多，明星包括有錢人大多數喜歡養泰國小鬼，佃鬼大，要給它準備一套別墅，需要的東西又多，供養起來相當麻煩。
    效率比起來泰國小鬼來也不好。
    畢竟本身就是個失敗品，能力本身就不出眾。
    “麵對任何一個敵人時，最重要的是知道它的弱點是什麽，尤其是麵對一個比你要厲害的敵人，你要第一時間想想它的弱點。”
    雲渺在楊薇身後渡步。
    弱點？
    楊薇腦海中快速梭巡爺爺有沒有講過佃鬼的弱點。
    爺爺沒有講過，但爺爺說過佃鬼就是沒有煉化成功的僵屍。
    僵屍怕什麽？
    糯米？
    黑驢蹄子？
    黑狗血？
    這些顯然都沒有。
    不對。
    黑狗血。
    她有。
    她的小葫蘆裏麵有黑狗血。
    是自己回到楊家後養的一條狗，因為楊欣討厭那條狗，楊父楊母命令她把小黑狗扔掉，她不舍得，偷偷養著，被楊欣發現帶著傭人將小黑狗剝皮抽筋扔在院子裏。
    肉被傭人分吃，她隻撿到帶血的狗毛皮放在葫蘆裏。
    佃鬼迅猛發力，楊薇倒在地上，在佃鬼吞吃她的一瞬間，楊薇將帶血的黑狗皮蓋在它臉上。
    佃鬼怒吼一聲，痛苦和怒火令它在房子裏如沒頭的蒼蠅亂轉，跌跌撞撞的衝撞著這弱小的房子。
    “您護好自己，免得她傷到您。”
    雲渺點頭：“嗯，我在這裏，你把它引到別的地方打。”
    楊薇：“…好。”
    她一鞭子揮在佃鬼身上，將發怒的佃鬼吸引走。
    曹恩兩隻手一抄，全程旁觀著，見楊薇乖乖聽話的樣子，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嗯……當初她也這麽賤的？
    等等。
    曹恩看著雲渺用腳勾了個椅子過來，坐在沈西麵前，她垂著眸，臉上，眼睛裏，沒有一點感情，隻有淡漠。
    從剛剛雲渺看她一眼後，雲渺就沒看她了。
    難不成……
    她真的…不記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