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抓住了邊緣，又伸出一隻手。
    兩隻手一起用力，一個曼妙矯健的身影從泥坑裏一躍而起。
    那小泥人仰著泥臉，看著已經到自己麵前的傘。
    嚇得眼睛瞪圓：“雲…雲渺小姐？”
    傘在她麵前停下，接著，傘被收了回去，雲渺紫衣翩翩的身影出現。
    楊薇驚喜道：“真的是你。”
    雲渺盯著她的臉，不認識。
    楊薇用力擦擦自己的臉，越擦臉上越精彩，她隻能放棄：“我們見過，在沈西家裏，我們見過的。”
    想不起來。
    雲渺看了看泥坑：“下麵是什麽？”
    “下麵很深的地方有一處空間，像是山洞，建造的很巧妙，剛好和泥坑一分為二。”
    楊薇喘口氣。
    她讓陸革學雞叫控製住村民，出來尋找生路。
    然後想到了和村民打鬥的泥坑。
    那個時候她就覺得這個泥坑從外表看很小，但是進去，感覺無限深一樣。
    她大著膽子下去看看，果不其然發現了一處空間。
    她想立刻上來去找陸革，卻注意到山洞裏爬出來一個個四腳人。
    楊薇強忍著不動，一直到裏麵再也爬不出來人，她才浮上來。
    “那個山洞可以進去，我正準備上來帶著朋友一起下去。”楊薇遲疑了一下：“但是…我總覺得裏麵很危險，不止是剛剛那些東西。”
    “我總覺得裏麵還有很可怕的東西。”
    盡管這樣，楊薇還是決定帶著陸革進去。
    不然在外麵隻有一個死字。
    進去萬一絕處逢生呢。
    盡管這個可能性等同於零。
    但總要試試。
    “雲渺小姐，我還要下去看嗎？”
    周浮生小聲詢問。
    “不用。”
    周浮生還沒鬆口氣，又聽雲渺繼續道：“看到那些四腳人了嗎？綁一個過來。”
    周浮生拿著鞭子過去，鞭子揮舞著嚐試著打在離他最近的四腳人身上。
    四腳人對他呲牙，卻沒有反擊。
    這玩意的攻擊力好像不強？
    周浮生將鞭子套在四腳人脖頸，四腳人沒有反對，朝著泥坑走去。
    他拽著鞭子跟在後麵，像是遛狗一樣。
    “不走這裏。”
    在四腳人下泥坑的一瞬間，雲渺開口。
    四腳人不敢動，瑟縮的收起爪子，
    “換個幹淨的地方走。”雲渺將傘合上，冷冰冰的說。
    雖然她對山洞的東西很好奇，但這些四腳人是有求於她。
    既然求她，那怎麽進去就要她說了算。
    如果沒有幹淨的地方。
    就是挖，也要挖一個出來。
    四腳人發出一聲低低的嘶啞叫聲，緊接著無數四腳人開始回應。
    黑霧中，四腳人們朝著另一個方向走。
    他們跟在四腳人身邊，期間，在路上楊薇看到一邊像沒頭蒼蠅的亂轉一邊勾勾噠的陸革，拽著他指引他走路。
    “楊薇，你沒拋棄我？”陸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楊薇：“你是我同伴，我幹嘛要丟下你。”
    說著，她壓低聲音：“我們有救了，雲渺小姐在這裏。”
    “雲渺小姐？”陸革深深提起一口氣：“她在哪裏，她什麽時候在的，我剛剛那個樣子她看到了？
    她全看到了？你快點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
    楊薇重重的嗯了一聲：“看到了，全都看到了。”
    “……”陸革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楊薇扶著他：“你怎麽了？”
    “完了，都完了。”
    陸革眼睛發直，眼淚順著眼眶流下來：雲渺小姐看著他一邊勾勾噠一邊狼狽逃竄，這樣的他，還能入她的青眼嗎？
    無人理解陸革的悲傷，四腳人們帶著雲渺他們走到懸崖邊。
    然後排成一字長隊。
    第一個四腳人站在懸崖邊我，第二個四腳人踩著前一個四腳人的脊背，然後雙腿夾住它的頭，趴下。
    接著，是第三個四腳人。
    這是要搭橋。
    搭到對麵的山上。
    雲渺用傘尖點點地，沒有耐心：“你們原路返回，我自己過去。”
    等他們搭好橋，這把傘都要動散架了。
    它還從來沒有這麽大的反應。
    ……
    戲人最終還是到了江家老宅。
    黑霧彌漫。
    陰氣盛行。
    嘖。
    好一處聚魂盆地。
    “江小姐，這黑霧是不是有點奇怪？”
    “肯定是那個妖精要害人，你趕緊去收了她。”
    江寧縮在車裏不敢下車：“你要是收了她，我再給你一千萬！”
    別說一千萬，就是給他一千萬個膽子，他都不敢去招惹雲渺。
    他心裏隱隱有種感覺，上次能夠安全離開，絕對不是那麽容易的。
    他一定是付出了什麽東西，
    隻是，他還沒有確定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戲人敷衍江寧後走進走進江家，進去後從鬼偶身上拿出一張傳聲符：“沈漾之，你到底做了多少壞事呀，這處絕佳的聚魂所一看就是你的手筆呢。”
    “對了，雲渺來這裏了。”
    發完傳聲符，戲人一甩，準備進去看看沈漾之在搞什麽鬼，就看到有人朝裏麵鏡子裏倒了一桶油，緊接著，點火。
    唰——
    鏡子裏沒著。
    江家後麵的村子裏，著了！
    “哈哈，這下我看你還怎麽修理我，燒死你，燒死你！”江稟先大笑。
    戲人原先隻是看戲的心態，當他發現後麵村子起大火時，天空一瞬間血紅時，
    臉色驟變。
    不對，這裏不是聚魂所，這裏是……養煞地！
    大火生煞鬼。
    這一把火，就是養成煞鬼的最後一步！
    ……
    山洞幽長，雲渺走在山洞裏，手中的傘愈發有所感應。
    長長的山洞，漆黑一片。
    雲渺不用眼睛，隻用六感。
    走到山洞最寬闊處。
    一個四間房子那麽大的地方，空空蕩蕩，隻有中間有一石台。
    石台上麵放著一個鈴鐺。
    鈴鐺花紋繁複，呈金色，帶有流蘇。
    傘突然不再動，雲渺走上前，垂眸看著那明顯有著年歲的鈴鐺。
    她的記憶常年受損，活的越久，對自己的過往越模糊。
    直到，她再也記不住自己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但潛意識告訴她，她需要找到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曾經。
    因為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行於世間，找了很多年，不惜做了擺渡人。
    得到的信息卻少之又少。
    這個鈴鐺，可能是她找到的第一個和自己有關的物品。
    雲渺伸手，將鈴鐺拿起來。
    看到鈴鐺上刻著三個字：
    贈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