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子聽見媳婦要做飯也不催她上炕了，確實他肚子也餓了。
    “媳婦，今兒個爹娘不再做稠點，窩頭也做大點。”
    婦人給了他一個白眼，“好吃鬼！”
    這還用他說，難得當家做主的機會，她肯定會好好把握。
    總覺得大哥屋裏出大事了，她怕不是可以好好當家做主一回。她決定一會不止要多做點，還要多做兩個窩頭偷藏起來。
    與此同時的潘家也不平靜。
    “閨女你咋現在回來了？”
    天才剛亮就看見閨女站在家門口，現在到家，豈不是天沒亮就出門了？
    “跟大柱子吵架了？他又提生孩子的事兒了？這事咱理虧，你多忍忍吧。”
    “不是的娘，我快凍死了先進去暖和暖和再說。”
    怕把當家的吵醒，她衣裳都是出門後才穿的，又怕他追上來，一路上大氣都沒敢喘。
    “說吧，到底咋了？”
    潘老頭臉色不是很好看，閨女不知道作啥？趙家不休了她都是人家厚道，誰家都忍受兒媳婦多年無所出。
    不好好在趙家過日子，非要回來鬧啥？有啥好鬧的？他們有鬧的資格嗎？
    潘氏蹲在火爐子前暖手，聞言眼眶紅潤，這幾年因為沒孩子，不止她處處受氣，連帶娘家在村裏也抬不起頭，在趙家抬不起頭。
    現在哥嫂小弟全在屋裏，有些話她不好說出口，萬一以後還要跟大柱子過下去，他們嘴巴不嚴實，小心眼的男人絕對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爹娘，我有事想跟你們單獨聊幾句可以嗎？”
    不用老人表態，屋內的人全走了。不用想就知道她想說啥，肯定在趙家不好過，想讓他們幫忙做主，去趙家撐撐腰。
    可是她也不想想他們怎麽撐腰，一天沒孩子這事一天就沒法子撐腰。
    她不想讓他們聽，他們還不願意聽。
    “行了，人都走了你趕緊說吧，一會吃了飯我讓你大哥送你回家，別強了知道不？”
    順道讓老大跟大柱子嘮嘮，孩子的事記不得，別日日欺負閨女。
    女婿人品不咋地，他們早就知曉。
    “爹，不是我不能生，是當家的，大夫說他有問題，他不能讓女人懷孩子！”
    “你說啥？”
    老頭子覺得匪夷所思，哪有男人不行？又不是宮中太監。
    “這麽多年你們不曾洞房？那你之前說你們沒問題？”
    “不是，能洞房，可是就是不能讓我懷孩子，大夫說他精弱。”
    老頭子聽懂了，可是還是不太敢相信。
    老婆子更是驚到大腦宕機，不知道該說啥？
    “這事靠譜不？”
    “靠譜，他三叔爹知道不？他從府城回來了，大夫是他去縣城找的，聽說平日不給普通人看病，不接診。
    上次我婆摔傷後來的就是他，反正就是很有名，縣令給介紹的。”
    “不是說他三叔跟你們關係很不好嗎？怎麽會給你找大夫？”
    “不曉得，好像我公公找的他。大夫診斷後說我沒問題，就說要看看相公的，一看才知道他有問題。
    爹娘，他們趙家害的我好慘，明明他們自己有問題卻一直汙蔑我有毛病。
    想想這幾年我看了多少大夫，哪個大夫不說我身子好好的沒啥問題。現在再想想，我確實沒一點毛病，有病的是大柱子。”
    老倆口驚的看著閨女，久久說不出話。
    最後還是老爺子先開口問，“大夫有沒說大柱子的病該咋治？啥時候能好？”
    既然能同房，就說明問題不大，肯定能治。
    “大夫說大概治不了，他說可能一輩子都治不好，還勸我們過繼個孩子。
    藥錢要幾百文一副，一個月就要吃好幾副藥，還要常年累月吃。
    大夫說就算常年吃藥，治好可能最多兩成，勸我們別治了。”
    老頭子墩頓住，他比閨女清楚大夫話裏的意思，怕是兩成都是安慰他們，女婿幾乎沒可能讓閨女肚子隆起來了。
    這可怎麽辦？
    閨女不能一輩子沒個孩子，以後老了怎麽整？她能指望誰？
    “你咋想的？”
    老頭子覺得這時候她的想法也很重要。
    “我不知道，當家的這幾天一直盯著我不讓我出門，一直說啥沒孩子也可以，就跟他一起過，他會對我好。
    今日能回來，也是趁他睡著時候偷偷跑回來的。估計一會就追來了，他現在有點滲人。
    過繼不可能了，他跟兄弟關係都不咋好，他說想去領養個兒子將來給我們養老。”
    老婆子立馬不幹了，“這咋成？別人家的孩子養不熟，別說跟你們沒關係的孩子，就算過繼都可能養個白眼狼，還是得自己生。”
    人家孩子再好也是人家的，養了也不會跟閨女親，怕是會白養。
    “是啊，我也這麽想，孩子肯定自己生的好，管家他不行啊！”
    老婆子哽住，對，女婿不行。
    一時間堂屋寂靜一片。
    “對了爹娘，大夫還給公婆看了，他們兩個身子骨也很差，一身病痛。
    尤其是公公，聽大夫意思如果不好好養著，怕是活不長。”
    老倆口更沉默了，確實這兩年親家老的厲害，他們還以為孩子不聽話，太操心的原因。
    原來竟然病重至此。
    “他們兩個以後都不能太過操勞，必須得好好養著，爹娘你們說我咋辦？
    以前不能懷孕屎盆子全扣我頭上，這幾年我過的跟個孫子似的，他們對我也不好，尤其當家的更是，家裏活手指頭都不碰一下，我光想想就窩火。”
    潘老頭很為難，閨女繼續待趙家一輩子到頭都能看見，沒任何指望。
    男人不靠譜，公婆沒指望，孩子也沒有，她作為大兒媳婦，必須照顧身子不好的公婆，送走他們隻能繼續熬日子。
    趙家肯定會領養個孩子，她做牛做馬一輩子到老了都不能有一個自己娃子，當家的沒出息還不貼心，萬一再養個白眼狼……
    老頭子搖頭，他都不敢想閨女得多慘。
    如果和離回家，家裏就多了個和離婦，就算知道她和離的原因外人不說閑話，家裏兒子兒媳婦願意嗎？
    本就不富有，本就沒有錢，家裏還多張吃飯的嘴。
    還有和離後她也難找，好人家反正絕對不好找，不管咋樣也成了個二手貨，年歲也不小了，指定不能找個小夥。
    光棍和鰥夫，他好像全都看不上。
    這可咋辦？
    左右都很為難。
    “你咋想的？還想跟女婿繼續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