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紀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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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長殊忽然抬頭看了眼上空,一隻喜鵲蹲在元酒頭頂的樹枝上,然後啪嘰拉了一坨鳥屎。
    元酒不慌不忙地從石台上抓了片菩提葉子,穩穩地接在頭頂,擋住了那坨鳥屎。
    她側目朝著殿內望去,喊道:“一百五十萬修殿不少了,咱們道觀欠了那麽多錢,祖師爺你也要努力一下吧,不然大殿修了,地卻買不回來,到時候道觀還不是要被推了?”
    殿內安安靜靜,沒有半點動靜。
    元酒將樹葉扔到一邊泥土裏,抬手彈了道勁氣,驅散了頭頂的喜鵲。
    雍長殊對此場景竟然有些習以為常。
    他放下杯子說:“可以先規劃一下,一百五十萬有一百五十萬的修法,至於是先修大殿還是偏殿,可以先聽聽公司建築設計師的意見,然後再決定怎麽動工。”
    “可以。”元酒沒有異議。
    她對這些不是很懂,而大狐狸又是個十分可靠的妖,所以聽他的沒錯!
    ……
    簡單吃過早飯,元酒又蹭著雍長殊的代步車下山了。
    她準備去探望一下昨晚被邪修鬼仆弄傷的白牧,還有被雙頭蛇給咬傷的江括。
    昨天特管局損失頗為慘重,也怪她有些大意,這才放趙圖蘭有機會逃脫。
    不過伍舒婭尚在她這裏,她與趙圖蘭簽訂了鬼仆契約,如果利用好了,還是能抓到趙圖蘭的。
    除了探病,她今天還有不少事。
    得送昨天上鬼公交那傻小子宋文哲回家,還要將周宴送回家中去看看。
    事情挺多,一樁樁一件件都要處理。
    元酒到了北海市區,隨便找了個地方下車了。
    雍長殊趕時間去開會,沒有多逗留,黑色的汽車很快就融入城市的車水馬龍中,再也尋不著蹤跡。
    元酒在手機地圖上搜索了去醫院的路線,抱著南巢從山裏摘回來,用舊報紙紮的兩束鮮花,上了公交車之後挑了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又開了兩站,中途陸陸續續有人上車。
    一個穿著寬鬆襯衣和破洞牛仔褲的青年,戴著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背著雙肩背包在她身邊坐下。
    元酒抱著鮮花,扭頭看了他一眼。
    青年對目光很敏感,幾乎是立刻就抬頭看過來。
    元酒望著他眨了眨眼睛,朝他善意的笑了笑,從懷裏的花束抽出一枝白色的野百合,隨手遞給他。
    “送你,鄰座有緣。”
    青年呆了呆,慢吞吞伸手接過野百合,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的口罩。
    確認裹得嚴嚴實實,看著元酒清澈溫和的雙眸,才在心底悄悄鬆了口氣。
    “謝謝。”
    青年的聲音有些低沉,還有些嘶啞,嗓子像是受過傷。
    元酒收回了視線,看著車上漸漸滿座,聽著後排兩個年輕的姑娘一直絮絮叨叨說著什麽,然後舉起手機又放下,最後實在按捺不住,輕輕扯了扯前排戴帽子的青年。
    “那個……你是紀京白吧?”
    坐在元酒身邊的青年身體微微僵硬,根本沒有回頭,用嘶啞的聲音回答道:“不是,你們認錯人了。”
    他的否認反而讓後排兩個女生越發激動興奮。
    “你是!”
    “我以前在機場見過……”
    青年眉頭深深褶皺起,扶著前排的椅背準備起身,等下站就下車。
    元酒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口,抬眸道:“坐下。”
    青年不解地望著她,元酒隻淡淡笑道:“她們不會再打擾你。”
    青年忽然回頭,看著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的兩個女生,身子好像有些僵硬,手中還半舉著手機,眼珠子一直在打轉兒,但是始終無法動彈。
    他愣了幾秒,抱著背包重新落座,低聲道:“謝謝。”
    “沒事。”元酒細長玉白的手指輕輕撥著沾染水珠的花卉,淡聲道,“她們太吵了。”
    “你到哪站下車?”元酒問。
    青年遲疑了幾秒:“孟台站。”
    “挺巧,我也是。”
    元酒不緊不慢道:“你的回答太拘謹了,否認得太快,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青年:“你……”
    “說謊也有技巧,你還得多練練。”
    青年:“……”說得有道理。
    “你為什麽這麽有經驗?”
    元酒默了兩秒,側目道:“被騙多了,就知道騙人時候該做什麽,該說什麽,該表現什麽神態。”
    師尊身邊幾個妖侍都不是省油的燈,她小時候吃了太多虧。
    很快公交車就到了孟台站。
    青年和元酒起身,一前一後下了公交。
    坐在他們後排的兩個女生依舊僵坐在原地。
    青年站在路邊,隔著玻璃窗看了兩人一眼,小聲問道:“你對她們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元酒看著公交車開走,笑著說道,“定身符加靜音咒而已。”
    “她們……”
    “不用擔心,她們也沒做什麽壞事,下一站身上的符紙就會自動脫落。”
    “不過靜音咒的效果有十二個小時,她們可以好好學習沉默是金。”
    青年看著元酒瀟灑轉身離開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兒,突然醒悟過來,立刻快步追了上去。
    “你是怎麽做到的?”
    青年實在好奇,定身符,靜音咒,這些不是玄幻小說裏才會有的東西嗎?
    元酒邊走邊望了他一眼:“我是玄師。”
    青年詫異地失了聲音,追在她身側說道:“我叫紀京白。”
    “我能跟你學習這些東西嗎?”
    元酒拿著花束搖了搖頭:“你和道門無緣。”
    紀京白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不死心地追了上去:“你能不能告訴你是哪家道觀的?”
    “歸元觀。”
    紀京白:“你們歸元觀招廚子嗎?”
    元酒腳步忽然頓住。
    她圓溜溜的眼睛突然火熱地盯著紀京白:“你會做飯?”
    紀京白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是個廚師,在網上小有名氣,但是……我最近卷進了一些麻煩,我們家傳的酒樓倒閉了,我也不得不退網關店。”
    “而且……我現在做菜可能沒有以前的水準,我的味覺……失靈了。”
    紀京白決定還是如實交代,他今天來醫院也是看病的,失去味覺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他現在根本沒有信心進廚房做菜,而且因為酒樓倒閉,他賠了很多錢,隻能在外麵租房子住。
    但是因為之前在廚藝大賽中露過臉,所以還是會有人將他認出來,之後便是無盡的指責與謾罵。
    他現在精神壓力過大,已經有些承受不住。
    如果能出家……或者去道觀清修一段時間,把心態扭轉過來。
    他應該就能重新振作起來,將聯手搞垮紀家酒樓的仇人揪出來,並一雪前恥,還紀家酒樓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