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入暗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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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首烏轉身搖頭晃腦道:“我親眼看到的哦,他們就是從這裏進出的。”
長乘徐步走到它身邊,掌心輕壓在石壁上,感受著整座山的走勢與輪廓,身後的長發浮在半空中微動。
小何首烏不懂他在幹什麽,兩手放在自己圓鼓鼓的肚子上,仰頭用小眼睛直勾勾傻呆呆地盯著他。
長乘將手移開後,低頭與腿邊的小家夥道謝:“找到了,確實在這裏。”
這座大山內部確實有一處比較寬闊的空間,有三處入口可以進去。
其中一處便是他們所在的地方,隻是入口被一種很古怪的東西遮住了,他也不清楚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強行破開是可以,但會打草驚蛇。
另外一處入口,在山崖上方,是一個非常狹窄的裂縫,蛇蟲鼠蟻可以從那個裂縫中進去,但以人類的體型是進不去的。
最後一處入口,在河道。
內部空間接通了暗河河道,蒙加河漲水的時候,山內有限的空間就會縮減。
他剛剛將神識從上方入口探進去後,隱約窺見一個漂浮在河麵上的垃圾桶,原本應該是固定在洞穴內暗河附近,有些石頭還被打磨成了椅子的形狀,就是手藝非常粗糙,看著更像是妖類用鋒利爪子刨出來的東西。
估計元酒上午在河裏撿的酸奶盒,就是從垃圾桶不小心掉出來,才順著暗河水流飄向下遊的。
長乘沒急著進去,先給元酒打了個電話。
“我找到入口了,你來不來?”
元酒立刻從樹幹上跳下,語氣輕快道:“當然,你在哪兒?”
“想來就快點。”
長乘把電話掛了,根本不跟她報位置。
主要是,也沒這個必要。
他身上的氣息這麽足,隻要對仙靈之氣敏感的人,很容易就能尋著找到他。
再則,元酒回到這方世界後,雖然修為受限製,但神識卻不受。
她的神識一旦放開,別說整座長林山,就是再覆蓋三五座山頭都綽綽有餘。
……
元酒被掛斷電話,撇了撇嘴,小聲嘀咕:“小氣。”
由於燕湖還沒回來,村子裏現在就一個普普通通的警察,元酒離開前還是在村子周圍布置了一個保護陣法。
避免妖類衝入村子中。
不過離開前,她也給樓燕發了個消息,告訴他特管局妖族員工進入陣法的辦法。
元酒離開後,順著氣息一路找到了河邊。
她望著背對著她,雙手負在身後,正盯著河麵的長乘。
“你不是說找到入口了?”
“站在這兒幹嘛?準備先觀察觀察,來個野釣啊?”
長乘指了指湍急的河水:“入口在河裏。”
元酒臉上調侃的笑容僵了僵:“你不要欺負我年紀小,就這樣糊弄我?”
“糊弄你又沒什麽好處。”長乘指著奔流的河水,麵不改色地指使道,“你先下去探探路。”
元酒站在原地不動:“你這就過分了,你在這兒等了半天,就為了等我過來探路?”
“奴役善良可愛的小仙女,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
長乘用最溫文爾雅的模樣,展現了什麽叫做狗男人的不為所動,不知憐香惜玉。
長乘的態度與作風一貫如此。
養小屁孩這麽久,當然是該讓她發揮一下作用。
“你這樣,注定一輩子光棍。”
元酒小聲逼逼,在長乘脾氣爆發,一腳踹過來前,果斷紮入河裏。
嗐~
到底是誰說的,宗門隻有一個女孩子,注定了會是備受疼愛的團寵?
為什麽她就感受不到身為團寵的半分尊嚴呢?
長乘的死潔癖真的太太太氣人了,每回都這樣。
關鍵她又打不過。
……
元酒像一尾銀魚,逆水而上。
站在岸邊看蒙加河,感覺水質還是蠻不錯的。
但下了水後,她就知道完全錯了。
怪不得長乘不願意下來。
可能是因為之前下雨,河道水位上漲,雖然在上遊流進暗河,之後又排出,但是河水依舊偏濁,能見度並不是很高。
被一條鯽魚撞在臉上後,元酒生氣地將暈過去的魚拋上岸,身體向下沉去。
耳邊依稀傳來長乘飄忽的引導:“繼續逆流而上五十米,那邊有一處暗渠,暗渠入口比較窄,裏麵石頭比較多,進去之後就沒有光線了,你記得把神識放開探路。”
元酒很快就找到了入口,確實有些窄,剛好能容她一人遊過去。
長乘的體型,下來了估計也是夠嗆。
空間狹窄,給元酒的感覺很不舒服。
所以她遊動的速度越發快,穿過了很長的暗渠,終於遊入洞穴內。
悄悄將腦袋探出水麵,確認周圍沒有人和監控後,元酒從河邊深一腳淺一腳上岸,抬手將身上的水汽散去,朝自己身上丟了張隱身符,大搖大擺地戴著耳機,拿著手機打開視頻通話,跟山洞外的長乘連線。
長乘早就拿著手機,盤膝坐在岸邊等她的視頻。
視頻請求一發過來,他就笑著點下:“進去了?”
“嗯。”元酒將視頻通話切到後置鏡頭,將手機對著四周繞了一圈,小聲說道,“這裏麵有人工開鑿的痕跡,暗河那邊光線很暗,但是往裏麵走,就裝了應急光源。”
“感覺得到裏麵有幾個人嗎?”
元酒搖頭:“能感覺到五六個人,但肯定不準確。”
“這地方真的有點邪門,之前咱們死都找不找洞口。”
“現在人雖然進來了,但我發現有些地方,以我的神識竟也探不進去。”
“除了在山河與刑天身上碰壁,我還從未被這些年輕的邪師如此羞辱過!”元酒氣憤地控訴道。
長乘嘲笑道:“你這就感覺被羞辱了?”
“你在修仙界跟別的妖打架的時候,把人家屁股上的毛燒了,也沒見你有半分愧疚。”
“你怎麽不想想,當時伸出罪惡之手時,對方也會感受到羞辱?”
因為被燒了毛的小家夥是仙尊至交之子,最後還是他壓著這熊孩子去給人上門道歉。
為此,脾氣一向隨和的仙尊難得黑臉,本著讓倒黴孩子父親滿意的心思,難得搓了這皮實的家夥一頓。
元酒黑著臉,齜著一口小白牙,凶狠道:“黑曆史這種事情,咱們就不要互相揭了,好嗎?”
“誰年輕的時候沒熊過啊?!”
長乘單手托腮,但笑不語。
有些人吧,不僅年輕的時候熊,長大了更是變本加厲。
說的就是正握著手機逼逼叨的某人。
……
胡侃了幾句,元酒突然噤聲,落腳速度也慢了許多。
前方隱隱傳來交談聲,還有一些人正在搬運重物的聲音。
元酒點開錄像功能,試著又靠近了幾分,將正在交談的兩人框入鏡頭內。
通道內光線弱,不過兩人所在的位置,剛好是在應急光源附近,照亮了兩人半張臉。
透過鏡頭,基本能清晰辨認出兩人的大致樣貌。
一男一女。
男的穿著灰色的襯衣,和深灰色的西褲,腳上是一雙皮鞋,右手腕上戴著一隻看起來就很貴的男表。
元酒目光停在他鞋上幾秒,忽然想起熊梓誠之前在群裏發的幾雙柏高蒂皮鞋照片,其中一雙的樣式,與前方男人腳上的一模一樣。
女人穿著黑色的方跟皮鞋,身上的衣服有點像電視劇裏,準備去搞壞事女反派的標配。
黑色緊身的皮衣,下半身是條修身的褲子,看起來很高挑,身體線條充滿力量感。
元酒將鏡頭晃到她的腰後,是一把插在皮套裏的匕首。
長乘通過耳機說道:“她腰後那把刀應該就是殺死那三個登山客的凶器。”
元酒沒回應,但對此也認同。
當時在現場發現的三組未知足跡,其中一組登山靴足印,已經確定屬於死者劉印的。
女士方跟皮鞋足印,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剩下一組皮鞋足印,是穿襯衣西褲的男人。
……
元酒捏了個訣,給長乘傳訊。
“你把這兩個人的畫麵截圖,傳給燕湖,讓他查查這兩人是誰。”
那個男的應該是個挺富有的人,樣貌看起來很年輕,二十歲出頭,估計接受過非常好的教育,且長期地處於發號施令的位置,所以和女人說話時,自然而然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因為無法看清正麵模樣,所以元酒暫時也無法從他麵相中得到更多信息。
長乘截圖傳給燕湖,便繼續通過視頻聽那兩人在說什麽。
等到他們離開後,元酒才靠近正在搬運重物的那些人,都被封在了木箱中,暫時看不出裝的什麽。
元酒怕靈力探出去,會觸發附近某些奇奇怪怪的機關警報,謹慎地跟在這些人身後,進入了一個往下走的深洞。
進入山洞後,元酒感覺一股濁氣撲麵而來。
她不喜的擰緊眉頭,踩著石階繼續往下。
氣味兒很混雜。
入得越深,裏麵的動靜聽得就越是清楚。
有很多痛苦的叫聲,還有奄奄一息的求救聲。
在空氣無法快速流通、又暗無天日的地穴內,隨處都是能踩到的絕望與悲愴。
元酒站在台階旁的角落裏,看著地穴內的景象,沉默了。
長乘原本懶洋洋的坐姿,此刻變得筆直端正,臉上鬆愉的表情消失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為少見的肅穆與冷冽。
……
原本將藤蔓纏在樹枝上,從上方慢慢掉下來,懸在長乘腦袋上方的小何首烏,看到手機裏的畫麵,眼睛倏然睜得圓溜溜,胖乎乎的四肢緊緊抱在一起,似乎在尋求一點薄弱的安全感,但頭頂的葉子嘩啦啦抖個不停。
兔妖和雉雞小妖蹲在石頭下,看著跟得了羊癲瘋一般小何首烏,忍不住開口催促道:“怎麽了?裏麵怎麽了?”
“你別一直抖啊,到底什麽情況?”
雉雞小妖恨不得是自己吊在小何首烏的頭發上看手機。
他們這些沒能完全化形小妖,沒辦法下山融入人類社會,所以也接觸不到手機平板。
之前也就在一些鄰居身上見過,但他們許久不回來一次,平日裏根本沒機會接觸。
小何首烏的胖爪捂著嘴巴,哆哆嗦嗦地吊著藤蔓落地,抱著膝蓋蹲在石頭邊:“我看到那個東西裏麵出現好多妖,身上的毛不僅禿了,還被血黏成一縷一縷的,腹下的地麵都是血汙,有些在叫,有些躺著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長乘凝神靜氣,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他雖然和溫和無害、宅心仁厚不沾邊,但也算得寬容明理,行事有度的神。
掌管蠃母山千年,從未對並未犯下大奸大惡之事的人或妖等動氣性。
三道六界更為慘烈悲苦之事,他也不是沒見過。
但每一次目睹,胸中總還是會生出怒火。
世間之人,有九德,亦有九惡。
除不盡,誅不滅。
……
長乘抬起右手,擋住自己半張臉,避開了幾隻小妖窺探他情緒的視線。
視頻那邊元酒的脾氣比他要差多了,當即就已經火冒三丈。
隻見她盯著籠子裏的妖目光如炬,八百個心眼子立刻開始活動起來。
視頻突然被掛斷,長乘從盤坐的石頭上霍然起身,傳音於元酒:“你別亂來,又打草驚蛇。”
元酒理直氣壯地辯駁:“他們現在都要準備搬家跑路了,此刻不霍霍他們,難道還要留著他們回家吃晚飯嗎?”
必須今晚就請他們吃上牢飯才是。
元小觀主在搞事情抓壞人方麵,從不會讓人失望。
……
等地穴裏幾個搬運實驗器材和數據資料的人離開後,元酒從一座座牢籠前走過,指尖在點在那些下過禁製的鎖鏈上,直接用強大的靈力將禁製和門鎖破壞,給裏麵的每隻小妖都丟了三顆下品靈石。
下品靈石能力雖然不多,但對於重傷瀕死的小妖而言,已經是雪中送炭。
吸收完靈石力量後,傷口的血至少是可以止住的。
身體素質不錯的,甚至可以恢複行動能力。
破壞鎖鏈和禁製後,元酒指尖朝著石壁上幾個監控攝像頭一點,幾個攝像頭應聲炸裂。
亂糟糟的地穴內,漸漸地開始嘈雜起來。
元酒也撇去隱身符,身形出現在所有小妖麵前。
“快點兒把靈力全部吸收了,一會兒跟著我出去。”
這些妖被關押折磨的時間太久了,以致於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有些膽小地縮在角落,不敢去碰那些靈石。
反倒是角落裏,光線最昏暗的那座牢籠,鎖鏈發出落地的聲響。
元酒轉頭看去,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白T恤和藍色牛仔褲的姑娘,扶著籠子一步步走出來。
她的牛仔褲上全是血,有早就幹涸的汙血,也有新鮮血跡。
直到她走近後,元酒才發現她的左腿不正常的彎折,右腿膝蓋上也被鋼釘刺穿,到現在還留在她的傷口中。
“多謝。”
她的聲音嘶啞,應該是長期未進食水,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狼狽憔悴,但身上卻有種經過歲月沉澱的堅韌寧靜的氣質。
元酒搖搖頭,指了指台階,隨口說道:“你就是之前從這裏試著逃出的那隻錦毛鼠吧?”
這錦毛鼠修為不低,但也不算高,估計也就兩百來歲,比她年齡還小一點呢。
“坐在台階上吧,我幫你把腿上的釘子取出來。”
錦毛鼠站在原地沒動,並未完全放下戒備:“雖然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能感覺得出來,你不是妖族,為什麽要這麽做?”
元酒歪了歪頭,嘴欠的說道:“特管局公幹,兼職太平洋警察,家住海邊,管天管地。”
“趕緊坐著,屁話少點兒,我一會兒還有事。”
PS:一般淩晨兩點之前還沒刷出新章節,大概率就是因為敏感詞進入人工審核階段,要等第二天安審大哥審過後才會被放出來,所以熬夜的諸位兩點還沒等到更新,就趕緊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