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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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鬼:“我趕到福利院的時候,其實已經算晚的,就算有人故意放火,那會兒肯定也走了。”
    元酒:“你來的路上,有沒有碰到過車輛之類的?”
    厲鬼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啊,這個還真有。”
    “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從福利院門口那個岔路口往東開。”
    “正好跟我來福利院是反方向。”
    福利院前的路是南北走向,現在已經修成了寬闊筆直的公路。
    “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當年還沒有修公路,我住的那一帶又是荒郊墳區,一到晚上人和車都不會走那條路。”
    所以他才記得清楚。
    元酒:“位置。”
    厲鬼:“我當初住的那塊墳地,從這裏開車過去,大概七八分鍾的路程。”
    元酒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在墳地的位置,看得到福利院起火嗎?”
    “看得到啊。”
    厲鬼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不然他怎麽可能在發生火災的時候趕過來看熱鬧?
    元酒:“你也說了,發現火災並報警的,也是開車路過的路人。”
    岔路口離福利院也就幾百米的距離,車裏的人怎麽可能注意不到熊熊燃燒的房子?
    那個陣法隻有隔絕聲音的作用,且能夠降低陣法內部東西的存在感。
    但作用非常有限。
    從很近的地方路過,肯定是無法忽略的。
    “記得車牌照嗎?”元酒問。
    厲鬼立馬將頭搖成撥浪鼓:“不記得,我怎麽可能會記得那麽細節的東西。”
    “那輛車跟我就是擦身而過,我隻掃了一眼,車裏應該是三個男人,陽氣都挺足的,所以大晚上路過墳區也不慌。”
    “至於長相,我就記不清了。”
    而且這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就算那些人現在站在他麵前,他也認不出來啊。
    ……
    元酒仰頭望著頭頂遮雲蔽月的陰氣,在心底慢慢厘清線索。
    白馬福利院火災 ,或係人為。
    幸存三人,一大兩小。
    二十多年過去,一人已經死亡,另外兩人鋃鐺入獄。
    包曲市薛家滅門案,也並非當年結案報告寫的那般。
    卻係周馬市捉妖一族鄧家,與一個不知道打哪裏來的鄭家,聯手做局,將薛家滅門。
    薛家如今疑似還有一條血脈存活下來。
    一樁樁,一件件案子,看起來好像毫無關聯,但元酒又直覺這些案件應該是有聯係的。
    滅門薛家,可歸咎為鄧、鄭兩家貪得無厭,薛家懷璧其罪。
    長林山幾起疑似被野獸襲擊的傷亡案,是鄧、鄭兩家在做妖族試驗,引起的一連串不可控後果。
    還有鄧沛青。
    真實來曆不明。
    在特管局有工作經曆,與妖曾和平相處過,卻又突然離開出國。
    歸國後,竟然直接投入薛家門下,開始對妖族進行慘無人道的非法試驗。
    為什麽呢?
    ……
    元酒將刀收起來,起身站在院內的草地上,環顧著四周源源不斷匯聚而來的陰氣。
    “這裏的陰氣一直都這麽足嗎?”
    厲鬼若有所思著說道:“從火災那天開始吧,這裏晚上陰氣很足,待著也很舒服。”
    “所以時間長了,我們就把這裏占了,當成了老窩。”
    “火災之前,還是墳地那邊待著更舒服,這裏就是個普通的福利院,沒有那麽多陰氣的。”
    元酒:“聽說後麵有幾家公司想接盤,因為你們的原因,都黃了?”
    厲鬼扭頭小心翼翼地打量,斟酌著怎麽回答才比較安全。
    萬一回答不對,小命沒了,那就完蛋了。
    “還思考一下再回答?想怎麽騙我呢?”
    厲鬼立刻接話道:“沒有沒有,小的哪兒敢啊!”
    “這事兒也不能隻怪我們吧,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占著地兒,一個老板接手後,花錢請了幾個法師來做法。”
    “我們也怕遇上行家,就麻溜地撤了,蹲在遠處圍觀他們重新裝修整活兒。”
    “那幾個法師穿得黃袍大褂,沐浴焚香一套流程搞下來,還挺像模像樣的。”
    “但工人進駐裝修後,就一直怪事兒不斷。”
    “住在這兒看守裝修材料的人,一連三個人大晚上從樓上往下跳,兩個摔斷了腿,一個半途掛在樹上,斷了幾根肋骨,幸虧人都沒死。”
    “這些可真不是我們搞的鬼。”
    “那老板覺得這地兒邪乎,就轉手賣給了別人,後麵的人情況都差不多。”
    “這裏白天一切都挺正常,就晚上陰氣特別重,活人晚上住在這裏,很容易魘住,還總是夢遊跳樓。”
    “久而久之,這片地邪門的名聲就傳出去了,我們見也沒有人住,就將窩兒又挪回來了。”
    ……
    元酒進來的時間也不短,她也發現此地陰氣匯聚的速度挺快。
    本以為是這裏曾發生火災,多人死亡,且怨氣不散,最終養成凶地的緣故。
    但現在看來,是她之前想當然了。
    這裏陰氣匯聚異常,另有原因。
    “你讓其他鬼先離開這個地方,你留下。”
    元酒蹲下身,將掌心壓在地麵,神色冷肅地吩咐厲鬼。
    厲鬼對她的實力十分忌憚,看著乖乖縮成一團的小弟們,朝他們揮了揮手。
    十幾隻鬼呼啦一下全撒丫子往外衝,生怕慢一步,就會再次被那個天使麵孔,惡魔心腸的女玄師給抓回去胖揍。
    厲鬼乖巧跟在元酒身旁,一副願為其鞍前馬後的姿態:“大人你還有什麽安排,盡管吩咐小的就是。”
    “你這溜須拍馬的功夫倒是練得挺好。”元酒隨意地說道。
    厲鬼歎氣道:“世道艱難嘛,您別看我是個老大,但是混得也不行。”
    “帶著一幫兄弟,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元酒:“過得這麽慘,怎麽不去投胎?”
    厲鬼驚恐地說道:“我一厲鬼,去地府第一遭,不就得先去油鍋裏滾一圈?一想到這裏,我覺得窩在陽間也挺好。”
    元酒閑聊道:“我看你雖是厲鬼,但身上並沒有背血孽。”
    手染人命的厲鬼,隔著老遠,她都能聞到它們身上的血腥味兒和臭味兒。
    但這隻厲鬼不太一樣,他身上的血孽味道很淡很淡,幾近於無。
    厲鬼扭頭看著她專注的眉眼,很長時間沒說話。
    一生一死,走完陰陽兩條路,才一個輪回。
    每個人生前都有萬般難,死後亦有萬般苦。
    與別人說再多,可能也隻是換來驚歎三分,慨歎三分,矜歎三分。
    說不說又有什麽區別。
    別人替不了自己的苦,也走不了他的路。
    元酒下垂的眼睫忽然抬起,聲音清脆明亮:“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