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水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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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長殊將三隻玉簡慎重收起,遠山般的眉目舒展許多:“謝謝,我會盡快看完還你。”
“那就不用了。”元酒隨意地擺了擺左手,右手捏著棒棒糖的小棍子,態度散漫不羈,“這些我也用不上了。”
“那你當初記錄做什麽?”雍長殊眸中含笑凝望著她。
元酒稍稍一哽,舔著荔枝味的甜:“興趣使然。”
雍長殊很感激她的善意與關懷,嘴角輕輕翹了一下:“算了,我不問了。”
元酒鬆了口氣,指尖在腿上輕輕點了幾下,估摸著時間:“小白這趟可能要見點血。”
雍長殊:“你什麽時候給他算的?他知道嗎?”
元酒無聲搖了搖頭。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淺淺歎息,紀京白今年有兩道劫,第一劫在來到歸元觀之前已經應驗了,剩下的一劫,就在這個月。
“他今年水逆,我之前提醒過他一句,讓他一個人出門的時候盡量小心。”
雍長殊低頭沉默了幾秒,感歎道:“死不了吧?”
“周方跟著他,隻要留著一口氣,都能救回來。”
元酒很是從容鎮定,畢竟紀京白的廚藝是真的好,要是人半路沒了,他們道觀又要過起一日三餐難以下咽的日子。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雍長殊倒是不在意口腹之欲,而是忍不住思考,在庾闌的地盤上,紀京白還能遇上什麽大麻煩。
他不由想到剛剛的派吞,忽的問:“你讓派吞替周方和紀京白安排行程,是準備釣魚?”
“我也不知道。”元酒搖了搖頭,語氣有點不確定,“那個叫派吞的本地人肯定不是什麽善茬兒,但能在中北和提科都混得開,從某種程度上講也是理所當然的。”
“小白要應的劫,不一定與派吞有直接關係,但也不能排除。”
雍長殊:“那我們還用派吞帶路嗎?”
依照他謹慎的性格,一旦懷疑人有問題,肯定會選擇更保險的方案。
元酒“哢嚓”一下,咬碎了嘴裏的糖果:“當然要他帶路,我們再另外找人會很耽誤時間的,剛剛庾先生不是也說了嘛,中北那邊的情況現在很複雜,這種比較危險的時期,你以為找個向導很容易?”
雍長殊認同地點點頭,眉間的褶皺卻無法展開:“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師尊還是聯係不上嗎?”
元酒拿出手機當著他的麵撥通電話號碼,鈴聲響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無人接聽。
“嘖!不接電話,拿手機當玩具。”
雍長殊:“試試用其他方法傳消息?”
元酒無奈地攤手:“沒用的,用傳訊的小紙鶴也沒用,它感應不到師尊的氣息。用靈氣印記的方式倒是可以,但他不理我。”
雍長殊無言以對:“……”這對師徒真的有點問題在身上。
兩人相視片刻,齊齊歎了口氣。
元酒兩手插在衣衫的兜袋裏,翹著兩隻腳晃了幾下,輕閑淡然道:“不過不理我,說明人肯定是沒事的。”
話到此處,她忍不住低頭嘟囔:“就是不知遇上了多讓他上心之事,竟然連聲招呼都不打。”
……
周方與紀京白跟著派吞坐上了計程車。
車後排,紀京白將車窗降下,看著窗外的街道,人流從稀疏漸變擁擠,各國遊客穿梭在提科的街頭巷尾,前往大大小小的佛寺與紀念品店打卡。
“提科還真是挺繁華的,不輸我們國家的一線城市。”
他淺淺感慨了一句,周方睨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他是隻初入這方世界的貔貅,來之後就被按在道觀裏,幸虧長乘修為突然漲了,要閉關修煉一段時間,不然他可沒有出來玩的機會。
所以他完全不懂,什麽一線城市,提科與那些地方又有什麽不一樣。
倒是前排的派吞,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回頭與紀京白聊起來:“我們椰子國雖然其他城市不太出名,但提科絕對算得上是國際大都市,非常繁華。比起你們的帝都和海都也毫不遜色。”
紀京白笑了笑,不知道該咋接話。
提科確實繁華,但他個人覺得,比不上帝都和海都。
但在人家的地盤上,他不會那麽不識抬舉,非要跟對方爭個高下。
派吞在這事情上也是個識趣的人,隻說了兩句,就把話題轉開,問起兩人此行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在椰子國嚐試的事情。
紀京白就這這個話題與對方閑聊起來,周方百無聊賴地單手托腮望著窗外,兜裏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
他瞥了眼前排的派吞,和身邊正在說話的紀京白,點開手機屏幕看著元酒發過來的消息。
“找時間,和小白分開。”
周方擰眉盯著消息看了三秒,偏首瞟了紀京白印堂上那層黑影,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他萬一死了怎麽辦?”
元酒:“你不走開,他這道劫就應不了,拖到後麵就越嚴重。”
周方:“行。”
周方也就猶豫了幾秒:“我到時候裝作和他走散?”
“找個像樣兒點的理由,你和他分開後,再隱匿跟著他就行。”
周方關掉手機,有些同情地看了紀京白一眼,把本來心情還挺不錯的紀京白看得瞬間莫名其妙。
他不解地回望周方好幾秒,但沒有得到半點兒回應,不由發問:“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周方指腹摩挲著手機殼,想了想隱晦地提醒道:“元酒提醒我們,出門在外,注意安全,小心被仙人跳。”
紀京白:“啊,這個啊,我當然會小心啦,又不是第一次出遠門。”
“倒是你,周先生你應該是第一次出來玩吧……”
周方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想接話。
笑話,他可是神獸貔貅,能坑他錢的人還沒出世呢!
至於安全,那就更不用擔心,遇上麻煩紀京白死個一百次,他都能安然無恙。
元酒找的找個廚子,說實話……腦子可能不太好使。
車前排,派吞聽到兩人交談,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周方身上。
他低頭用手機發了個消息,嘴角笑意漸深。
如果是第一次出門,那就更容易了。
周方五識過人,察覺到窺探後,第一時間就鎖定了派吞。
他瞅了他後腦勺一下,有點不爽,爪子在腿上劃拉了幾下,沒忍住在他身上留下個記號。
覬覦神獸,不得好死。
哼。
雖然他不沾人命,但是讓他破個財,簡簡單單。
……
派吞將周方和紀京白帶到了一棟樓前,這地方人流不算多,位置也稍微有些偏僻,來來往往都是些行色匆匆的本地人,看著經濟條件不差,但也算不上特別好。
紀京白路過時留了個心眼,多觀察了幾眼,發現這附近到處貼著小廣告,都是關於旅遊拚團之類的。
看著像居民樓的地方,一到三樓幾乎都是小旅行社的辦公點。
紀京白眉頭微擰,覺得這事有點不靠譜。
哪怕派吞是雍長殊朋友推薦的。
他與落後半步,閑庭信步逛皇帝後花園似的周方湊近幾分,小聲道:“這地方感覺有些不太靠譜,要不一會兒我們拒絕這安排,自己規劃這幾天在提科的行程,如何?”
周方詫異地挑了下眉,還行,還有點警惕心。
他對此並無異議,點頭道:“你決定就好,我第一次出門。”
紀京白鬆了口氣,帶著元觀主的小師兄出門,他其實也很緊張。
提科這地方,人生地不熟,萬一被騙錢倒是不太要緊,最麻煩的是遇上一些大騙局,涉及到人身自由問題,那就很麻煩了。
派吞推薦的導遊住在四樓。
紀京白跟著周方爬樓梯上去後,發現樓道狹窄,有些門口還堆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因為提科靠海,所以氣候也比較潮濕,哪怕樓道裏有窗戶,味道依舊不好聞。
周方已經提前閉氣,隻有紀京白苦哈哈地捂著口鼻,跟在派吞後麵猶豫著什麽時候開口。
周方看著紀京白頭頂陰雲罩頂,無奈地搖頭。
“你還不開口,等什麽時候?”
紀京白糾結道:“這人專程帶我們來這裏,都到門口了,突然拒絕,是不是不太好?”
周方戳了一下他的肩膀:“等真見到那什麽導遊,你豈不是更不好開口拒絕。”
死要麵子。
紀京白想了想,一咬牙,攔住前麵的派吞:“派吞先生,等一下。”
派吞剛爬上四樓,聞言回頭看著兩個秀氣的年輕人,笑著道:“怎麽了?”
“我剛剛和同伴討論了一下,決定還是我們自己規劃在提科的行程,就不勞你再幫我們介紹導遊了。”
派吞臉色變了一下,但又迅速恢複如常。
“這個,都到他門口了,要不先見一麵?”
紀京白擰眉還想說什麽,他們麵前的門就被打開。
一個穿著坎肩,腰間圍著帕農的年輕男人,穿著一雙拖鞋站在門口,瘦削的臉上有一雙吊梢眼,和鷹鉤鼻,看起來並不麵善。
被他多盯了兩眼,紀京白就覺得不太舒服。
審度的眼神,仿佛他是一隻待價而沽羔羊。
一照麵,就越發堅定了他不想跟導遊的信念。
“這個就是我之前準備給你們介紹的導遊,他是我朋友,做導遊很長時間了,非常厚道的。我來的路上給他發了消息……”
紀京白抿唇不語,又看著派吞和那男子用本地語交談了幾句,發現對方望著他們的眼神收斂了幾分。
周方雙手插在兜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奇紀京白怎麽跟著兩個本地老油子交涉。
樓道裏的氣味讓紀京白耐心不多。
而樓道拐角處的窗戶上方,響起了奇怪的鳥叫聲。
周方回頭看了眼那破掉的窗戶,上麵築了個有些醜的鳥窩。
鳥窩上蹲著一隻黑色的鳥,窩裏還有五六隻長著嘴,羽毛還未長齊,嗷嗷待哺的醜醜雛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