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喵喵喵

字數:8614   加入書籤

A+A-


    派吞一個人走進小鎮人最少的那家店。
    雍長殊跟著他,周方繼續留在車頂,趴在角落一小片樹蔭下,透過車頂的縫隙往下看。
    雖然紀京白罵得很凶,但是狀態看著也不是很好,嘴唇幹得起皮,但由於已經達成目的,挨了頓揍後找角落靠坐著。
    兩個看管他們的人下車,再度把貨箱門掩住,隻留下一道不算大的縫隙通氣。
    剛剛緩過氣來的女人滿頭汗,坐在一旁虛弱地朝他笑了笑:“剛剛真是謝謝你。”
    周方聽到她喑啞的聲音,扭頭看到她因汗水打濕貼在額頭上的劉海,搖了搖頭,不打算和他們搭訕。
    他知道自己演技一般,本來就很看不過眼這些綁匪的行為,因為仗著感覺不到疼,身體其實根本不會損傷,所以從始至終都表現得像個頭鐵的二逼。
    萬一心軟和這些人透露了什麽不該說的消息,他怕周方和雍總的計劃中途夭折。
    女人觀察了一下他,小聲道:“你不喝水嗎?我剛剛沒有喝光。”
    角落狀態也很差的中年男人看了他們一眼,有氣無力道:“年輕人,喝點兒吧,這一路上你護著我們挨了不少打,也沒喝幾口水。隻要活著,興許還有逃回去的希望。”
    周方看了眼碗裏的水,有點嫌髒,但沒辦法,他補水很少,口幹舌燥得厲害。
    之前喝的水少,主要是因為那些綁匪在水裏加了迷藥,他們隻要喝下去,就會變得昏昏沉沉,一路睡得人事不知。
    他不敢多喝,就是怕昏睡太久,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中,因中暑或缺氧死亡。
    雖然周方給了他禁製,但他不確定因為自身問題死亡,周方會不會感應到,所以隻能盡最大可能保證處於清醒狀態。
    這次給的水明顯是從新開的礦泉水瓶中倒出來的,應該沒有加迷藥。
    他將剩下的水喝完,沒感覺到昏昏欲睡,心慢慢往下沉了沉。
    不再給他們喂迷藥,也就意味著……這應該是最後一段路,很快他們這群人就會被轉手賣出去。
    他們在車上等待了大概二十分鍾,聽到一串清晰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後車廂。
    貨箱門被“吱呀”一聲拉開,三個人站在貨箱門口,由於背光無法看清麵孔,紀京白也因強光落入車內過於刺眼,下意識闔上眼簾。
    三人嘰裏咕嚕交流著,有兩個聲音都是沒聽過來。
    紀京白適應光線後,抬眸朝著車外看去,應該是兩個金罌男人,膚色很黑,體型偏瘦,一個漂染了頭黃毛,正嚼著檳榔,一個留著貼頭皮的寸頭,正在和派吞努力殺價,手中還比劃著數字。
    最後磨了十幾分鍾,雙方終於達成交易。
    寸頭金罌男子從布袋中拿出現金丟給派吞,黃毛男子直接將貨箱門關上,根本沒有將他們轉移,直接開著這輛貨車前往老巢。
    雍長殊輕巧跳上車頂,蹲坐下來後,吹著迎麵而來的涼風,將一瓶水遞給周方。
    周方恢複人形,坐在上方喝了半瓶水,隨手變出一頂鬥笠扣在腦袋上,擋住了炎炎烈日。
    “派吞那些人已經沒用了,你沒去收拾他們?”
    雍長殊搖了搖頭,也變出一隻鬥笠扣在頭上,喝了口水後,徐徐說道:“我剛剛已經把所有拐賣人口的證據提交當局,因為之前苦於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椰子國的人綁架勒索,以及拐賣Z國人,所以Z國當局與椰子國官方交涉過程並不愉快。”
    “這次我們提交的證據,甚至包括椰子國警署也參與勒索,並給犯罪分子提供大量保護,足以讓他們徹底在談判交涉中陷入被動,接受我們提出的更多條件。”
    “單純的收拾派吞,隻能泄一時之氣,椰子國像派吞這樣的人很多,有了這次機會,哪怕不能一勞永逸,也能讓他們老老實實安分一段時間。”
    而且,一旦椰子國與金罌國的騙局經由媒體公之於眾,到時就算這兩個國家花錢找媒體洗白,想要繼續引流賺錢,也得有Z國民眾願意買賬才行。
    周方不太懂這個世界所謂的交涉談判,反正他們宗門一直奉行得就是強者為尊。
    因為不和其他門派建立過深的關係,也不存在碰上礙於情麵難以下手的情況。
    反正一句話,幹就完事了。
    誰贏聽誰的。
    他們宗門好幾個戰鬥力爆表,至今沒在幹架上輸過。
    周方習慣不去思考讓自己困惑的問題,所以在雍長殊說到什麽當局交涉時,就放棄了繼續聆聽他的思路。
    兩人坐在車頂,悠哉悠哉地看著金罌鄉下的風景,顛簸得昏昏欲睡。
    一直到深夜,他們所坐的小貨車才終於停下來。
    前方燈火通明,夏之淮看到熟悉的木塔,低聲道:“到哈瓦那了。”
    駕駛室的人將車窗降下,開車的人和負責巡視警戒的人打了招呼,並扔了幾盒煙和幾包買的烤雞之類的食物,之後慢悠悠地開進了哈瓦那的街道。
    雍長殊望著熟悉的大樓,一時間陷入沉默。
    之前剛剛被肥遺和他清空的塔卡倫詐騙公司,此刻又恢複成之前的模樣,周圍負責巡守的持武器罪犯,數量比之前要多了好幾倍,哪怕已經是深夜,巡邏的人也十分認真,看不到像上次那樣散漫的景象。
    周方是第一次來,雙手叉腰站在車頂,環顧了四周一圈,發現像塔卡倫這樣的大樓,還有十幾棟。
    雍長殊也發現了,哈瓦那的深夜比上次來更加熱鬧。
    可能是他們一夜之間將整棟樓的詐騙犯弄得無影無蹤,所以附近所有的詐騙公司都變得警戒非常,生怕下一個遭受損失的就是他們自己。
    神識放開後,他也才弄清楚,原來這一塊幾乎全是和塔卡倫一樣的公司。
    區別不過是規模大小罷了。
    雍長殊望著被拉下車的紀京白與其他受害者,深深歎氣道:“這個地方比我預想中還要麻煩啊。”
    他抬手立刻將現場拍攝下來,傳送給負責接收消息的人。
    之後與周方說道:“你跟著小白,確保他安全無虞就可以,盡量不要弄出傷亡。”
    周方不知道雍長殊又要去幹嘛,但他沒反對這個決定,從頭到尾他就隻打算盯著小白不出問題,其他的事情不歸他管,他也懶得考慮計劃措施之類的東西。
    化作一隻帥氣優雅的金漸層,周方依舊保持隱身狀態,踩著貓步快速跟上被推搡著趕入大樓內的紀京白。
    雍長殊則前往附近幾個燈火通明的大樓,抓緊時間拍攝證據,並通過渠道傳輸給負責人。
    而遠在椰子國和金罌國領土內的大使GUan,也正在加班加點整理相關證據與文件,竭力在天明之前爭取將所有準備工作完成,以備明日與兩國官方部門唇槍舌劍,爭取到更多的行動權限。
    紀京白一行人被帶進大樓內,很快就被丟進了負一層的牢房裏。
    牢房裏蛇蟲鼠蟻都能看到,還能聽到各種挨打受罰的慘叫聲,最後還有奄奄一息的囚犯被扔進他們隔壁的房間。
    紀京白心裏發毛,被捆在身後的手攥得很緊,咬著牙關一言不發。
    雖然知道被騙被拐到這裏的人會過得很慘,但是他的想象力還是匱乏了,這些人的手段真的太過狠毒。
    利用各種恐怖的刑罰,迫使如困獸般的受害者不得不屈服於他們的暴力統治,從而走上先騙親友,再騙陌生國人的犯罪道路。
    與他關在一起的幾個人,聽到外麵的慘叫聲,看著眼前皮開肉綻的同胞,嚇得瑟瑟發抖,甚至開始低低抽泣。
    紀京白什麽都沒說,隻轉頭看向身體左邊,感受到毛茸茸的尾巴偶爾會拂過自己的臂肘,心下稍稍安定。
    周方在身邊,他至少不用擔心突然被盯上暴打,嘎掉。
    見他神情緊繃,周方不解道:“你很害怕?”
    紀京白沒有開口,他也沒神通,做不到像小觀主他們那樣,在對方腦子裏傳音。
    隻能小幅度地頷首一下。
    周方見他唇角緊抿,尤其是聽到慘叫聲,身體會下意識一顫,頓時明白了他的恐懼來源。
    “你不用害怕,有我在,他們傷害不了你。”
    紀京白輕輕歎氣,他當然知道這點,隻是看著哭泣求饒的是同一片水土養出的同胞,他難免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周方應該是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所以也沒辦法理解。
    而且,作為非人類,甚至還不屬於這個世界。
    周方很難做到和他們這些普通人共情。
    強大的神獸,這輩子的字典裏哪會有恐懼與害怕。
    “你是擔心外麵那些人啊?放心他們死不了的,頂多就是要再忍忍這皮肉之苦,不過有那隻狐狸在忙前忙後,估計他們很快就能被救出去。”
    紀京白低頭將麵目隱在黑暗中,感受到周方用肉墊輕輕拍了拍他的膝蓋。
    “別害怕。”
    周方的聲音在腦海中剛消失,牢房的鐵門就被一個壯漢推開,一個穿著鬆垮白襯衣和西褲,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右手指尖夾著香煙走進來,先後將縮在角落裏弱小恐懼的“羔羊”打量一邊,最後用夾著煙的手指著紀京白,咧著嘴笑道:“小子,你叫什麽?”
    紀京白擰緊眉頭,抬頭看著男人,聽著他的口音,應該是很純正的Z國人。
    他不太理解,Z國人怎麽看起來反而像是這裏身份不算低的負責人。
    他遲遲沒有回答,一直在笑的男人臉色忽然就垮了,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紀京白沒感覺到疼,但頭還是偏向另一邊,很快男人就將煙頭按在他胸口。
    火星將短袖麵料燒穿,他隻感覺到輕微力道,但是依舊沒有痛感。
    見他沉默地咬著牙關不語,甚至連聲慘叫都沒有,男人耐心告罄,立刻將被按滅的煙頭扔到一邊,對他拳打腳踢。
    從頭到尾,紀京白都沒有發出聲音。
    男人渾身力氣用的差不多,狀態有些癲狂,回頭朝身後其中一個男人問道:“你們該不會弄了個啞巴回來吧?連叫都不會叫一下。”
    被盯著的那個金罌男人被問的有點懵,回過神來突然恐慌道:“派吞說這批人都沒問題的。”
    “那你交易的時候驗貨了嗎?”
    黃毛男人滿頭大汗,回想這一路,還真的沒有聽到紀京白說過一句話,甚至發出一點聲音。
    戴眼鏡的男人忽然咧嘴笑了一下,抬手給了黃毛一耳光:“廢物!”
    “你知道自己是幹什麽的嗎?竟然還被騙了!”
    光是買一個Z國人,現在至少就要花一萬多。
    如果弄回來的是個啞巴,怎麽打電話搞詐騙?
    “要真是啞巴,不如送到公海上……”黃毛被打後急中生智,“這個人年輕,看著也身強體健……”
    紀京白思考著要不要開口,他會說話這事兒肯定瞞不住,不說話隻是懶得理這些人。
    但要是被送到公海上。
    那可能有點麻煩。
    周方見他依舊低頭不語:“公海是什麽地方?”
    想起紀京白現在也無法回答他,所以他又恢複安靜,隻是按在紀京白腿上的爪子用力又鬆開。
    雍長殊真的好慢啊!
    什麽時候才能幹這些人?
    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這些看著就很糟心的玩意兒,留在眼前真的很礙眼。
    周方氣呼呼地甩著尾巴,宛如搖呼啦圈一樣,毛毛蹭在紀京白手臂上有點癢。
    “小白,你要去公海嗎?”
    紀京白並不打算去,仰頭朝著那些人冷哼道:“別白費功夫了,就你這點手段,跟撓癢癢一樣。”
    周方貓眼瞪得圓溜溜:“???”
    小子,你很勇啊!
    仗著有貔貅大人保護,就敢肆無忌憚地挑釁這種不將人命放在眼裏的壞蛋!
    “小白,你是想死嗎?這種時候激怒他們,可對你沒好處。”
    紀京白不屑冷笑,被那些人扯出去時,回頭看了角落的女生一眼。
    他剛剛有觀察到,那女生已經把身後的繩子解開,甚至不知道從哪裏弄到了一截鐵片,應該是在車上慢慢磨的,非常鋒利。
    估計是打著等看守不在的時候,將他們手裏的繩子解開的打算。
    如果不把看守注意力從牢房引開,估計她的計劃根本不會成功,還很有可能被發現,打個半死。
    紀京白被拖出去時,朝著周方用口型說了幾句,很快就裝作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被吊起來。
    周方看著被關上的牢房,還有一直在小心觀察外麵看守的女人,忍不住歎氣。
    有點小聰明,但明顯這裏防守太嚴,單靠他們幾個人根本無法突破這些荷槍實彈的看守人員。
    讓他們出去,才是真正的作死。
    周方確定沒人在牢房外,抬手在牢房內設下一個隔絕陣法,慢慢顯露出身形,走到女生身邊,目光沉沉盯著她。
    “不要自作聰明,已經有人準備營救你們。”
    “你們隻需要安安靜靜待在這裏,他們讓你們做什麽,你們就老老實實地做,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可以了。”
    他的出現突然嚇了牢房中所有人一跳,不過倒沒有人突然驚叫出聲。
    被貓貓盯著的女孩子,咬著下唇,有點害怕地打量了他一會兒,小聲問道:“你是貓妖嗎?”
    周方:……貓妖個錘子!
    “算是吧。”周方毛臉有點黑,但還是很不爽地認了。
    “你會說Z國語,一定是Z國來的吧,我們可以聽你的,但你能不能救救外麵那個男人?”
    周方舒坦了幾秒,行吧,這幾個人還算值得救,小白自我犧牲倒是沒有白費。
    周方將女孩手裏的鐵片叼走,然後抬爪揮了一下,重新幫她將繩子複原。
    “小白就不用你們操心了,他安全著呢,那些人傷害不了他。”
    “真的?”
    周方蹲坐:“千真萬確。”
    說完,它的身形就從原地消失,安靜的環境突然被外麵傳來的聲音打破。
    周方跑出牢房,覺得自己真是塊磚,哪裏需要往哪兒搬。
    小白不給他開小灶,這事兒絕對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