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
    莫名，梁錦安有些緊張。
    上次不歡而散，她還沒想好怎麽開口。
    “媽媽想問問你，最近你......”
    過得還好嗎？
    剩下的半句話還沒說出口，忽然聽見了高寧寧的聲音。
    “南南，站在那裏幹什麽，快來切蛋糕呀。”
    “好，寧寧阿姨等等我！”
    南南歡呼雀躍，穿過電話線，落到梁錦安的耳朵裏。
    手指猛地收緊，梁錦安眉頭蹙起。
    南南怎麽和高寧寧待在一塊？
    傅聞衍呢？
    聽筒裏忽然響起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不疾不徐。
    這聲音，梁錦安再熟悉不過了。
    過去，她經常側身躺在床上，聽著這個腳步聲，等待傅聞衍接近自己。
    在他靠近的第一秒，她會撲到他身上，抱他，吻他。
    夜色纏綿。
    梁錦安握著手機，呼吸都變慢了。
    她祈禱自己聽錯了。
    但下一秒，傅聞衍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
    “怎麽了？”
    南南著急：“南南手上纏著寧寧阿姨綁的蝴蝶結，不小心點了接通，本來想掛斷的。”
    “我來。”
    傅聞衍的聲音逐漸靠近，似乎看到了備注上梁錦安的名字，他的聲音頓了一秒。
    但也隻有一秒。
    而後，忙音響起。
    電話被掛斷了。
    無情的聲音刺痛梁錦安的耳膜，她捂住耳朵，好像那聲音一直縈繞在她身邊。
    久久不願消散。
    “下一條，傅家公子二胎得子，豪擲千金，海城地標，萬架無人機表演，隻為博美人一笑。”
    王嬸正在刷新聞軟件，年紀大，喜歡開朗讀模式。
    梁錦安脾氣好，從來沒有阻攔過她。
    眉心一跳，梁錦安回頭，看見王嬸正慌裏慌張地伸向手機。
    “別關。”
    “太太......”
    “我說別關。”
    王嬸吞了一口口水，尷尬地站在原地，和梁錦安一起聽完了公眾號發的新聞。
    梁錦安始終一言不發，半張臉隱匿在陰影裏，王嬸猜不到她在想什麽。
    萬架無人機表演需要提前預約。
    所以，傅聞衍不是突然被高寧寧叫出去上戶口的，而是他們的約定。
    梁錦安笑了。
    “王嬸，你說的真沒錯，傅聞衍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是那個男孩，他比呦呦重要......”
    有些語無倫次，但梁錦安始終沒哭。
    隻是平靜地笑著，雙眼空洞，掌心掐出了深深的痕跡，卻感受不到疼。
    王嬸別過臉，不忍心再看下去。
    兩人沉默了許久，久到王嬸的手機開始播放別的新聞。
    梁錦安忽然在朋友圈裏刷到了一個視頻。
    主角是高寧寧，她身著華服，站在溫暖的大堂裏。
    傅聞衍手捧鮮花，為她送上。
    “辛苦了。”
    南南在她身邊，拍手唱歌。
    她被簇擁著，身旁就是傅聞衍，還有他的朋友們，甚至有幾位，梁錦安都不認識。
    可那些人卻在起哄，喊高寧寧嫂子。
    梁錦安看到高寧寧紅了臉，傅聞衍淺笑。
    周圍的人鬧得更帶勁了。
    “親一個，親一個！”
    鏡頭靠近高寧寧，她踮起腳尖，逐漸湊近傅聞衍。
    要親吻他......
    視頻突然戛然而止。
    梁錦安的呼吸好像也在這瞬間止住了。
    又刷新了兩遍，梁錦安雙手顫抖，好想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視頻卻顯示失效，應該是上傳者江起白把視頻刪了。
    江起白是傅聞衍最親近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平時見到梁錦安，如冰山冷漠，話也不多。
    今天卻為了高寧寧連發四條朋友圈。
    鬼使神差，梁錦安點開他的朋友圈。
    最近的一條，配文是【恭喜小公主，就算生了寶寶，也是我們永遠的小公主。】
    下麵也配了一條視頻，雖然沒有傅聞衍，梁錦安卻敏銳地捕捉到背景音裏，正有人在拜托傅聞衍。
    “以後寧寧交給你照顧，高叔叔就放心了。”
    傅聞衍回了什麽，梁錦安聽不清，也不想知道。
    心一瞬間變得無比酸澀。
    梁錦安想哭，聲音卻啞在嗓子裏，哭不出來。
    和傅聞衍成婚這幾年，他從不帶她參加這種場合。
    傅聞衍說過，不想讓她受到打擾，甚至婚禮都沒有對外開放，隻請了雙方的父母親人和最親近的朋友，外界一直不知道她的傅太太身份。
    每次出現有關她的新聞，傅聞衍也會在第一時間處理掉。
    那時的她感動於他的細心，能夠在魚龍混雜的圈子裏保護她的安全。
    但為什麽，遇見高寧寧，傅聞衍的那些原則都沒有了呢？
    窗外煙火絢爛，璀璨奪目。
    傅聞衍準備的煙花秀開始了。
    月子中心距離海城地標很近，梁錦安走到窗邊，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光點。
    而這場秀的主人高寧寧，卻能站在廣場中央，在親朋好友的簇擁下，如眾星捧月，看著這場燦爛盛大。
    梁錦安心裏的問題忽然有了答案。
    傅聞衍說什麽保護她，隻是她不配被公開罷了。
    ......
    呦呦上戶口這天，梁錦安沒有聯係傅聞衍，獨自一人辦理完。
    又回到家，準備收拾東西搬去自己的小房子。
    家裏空無一人，櫃子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看來她不在家的這幾周，傅聞衍和南南沒回來過，保姆也放假了。
    梁錦安眼眸微暗，嘴角扯出一抹嘲弄。
    也是，傅聞衍和南南有高寧寧了，哪還需要她，需要這個家呢？
    走到倉庫，梁錦安翻出自己過去的專業書。
    她需要的東西並不多，拿了幾件常穿的衣服常用的首飾，裝了滿滿一個行李箱。
    正準備出門，門口突然傳來嘀嘀嘀的聲響。
    有人在輸密碼。
    梁錦安站在大廳中央，沒有再往前走，拉著行李箱的手卻默默地握緊。
    門開了。
    不是傅聞衍，也不是南南，而是秦夢蓮。
    梁錦安緊繃的背一瞬間鬆了，心髒卻變得空落落的。
    秦夢蓮對上她的視線，有些錯愕。
    “安安，你回家了啊，怎麽不告訴聞衍一聲，讓他去接你？”
    梁錦安抿唇，沒說話。
    通知傅聞衍做什麽？
    得知他正陪著高寧寧的消息麽？
    見她遲遲沒開口，秦夢蓮換了鞋子，走到大廳中央，把她緊握行李箱的手拿下來，握在掌心裏暖著。
    像過去那樣。
    “瘦了。”
    秦夢蓮撩起她耳邊的頭發，緩緩撫摸她的臉，眼眶竟然慢慢紅了。
    “安安，媽知道你心裏苦，和聞衍也鬧了快一個月的別扭，但媽隻希望你們兩個好好的。”
    “有什麽不開心的，和媽說，媽替你做主。要是聞衍做得不對，媽一定讓他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