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72章 三大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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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雲道域的秋,一日寒過一日。
    枯葉打著旋從老槐樹上飄落,墜在道觀前庭的青石板上,被風一卷,又不知去向。
    楊承負手立在階前,看那滿庭蕭瑟,青衣在風裏微微擺著,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自樊城歸來,已過旬日。
    斬厲古梟,廢孫衡,立杜雪柔,這一連串的事做下來,看似雷霆萬鈞,鎮住了明麵上的風波。
    可他很清楚,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
    墨城道觀這塊肥肉,如今孤懸在外,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盯著,等著撲上來撕咬。
    “觀主。”
    蕭程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貫的沉穩。
    但細聽之下,仍能辨出幾分凝重:“山門外,近日生麵孔多了不少,東市茶館,西街酒肆,甚至碼頭貨棧,都多了些探子耳目,雖喬裝改扮,但氣息駁雜,不似本地修士。”
    陳清清也從回廊轉出,接口道:“坊間也有些流言,起初隻是零星碎語,這幾日卻越傳越凶,說我們墨城分觀,暗藏了道觀總壇崩解前轉移的大半底蘊傳承,還有不少大道至寶。”
    楊承“嗯”了一聲,並未轉身,隻望著天際鉛灰色的流雲,淡淡道:“樹欲靜而風不止。該來的,總會來。”
    道觀總觀補天,其他分觀早已崩解,如今隻剩墨城道觀。
    如此一來,墨城道觀成為眾矢之的是很正常的。
    次日。
    天際便有三道流光,自不同方向破空而至,懸停在墨城上空,隱隱將道觀合圍。
    流光斂去,現出三撥人馬,氣息皆雄渾強橫,攪得空中雲氣翻湧。
    靠北方的勢力,人人身著慘白長袍,胸前以暗金絲線繡著猙獰骷髏圖案,周身死氣繚繞,目光陰冷。
    正是以煉屍馭鬼,行事詭譎狠辣著稱的“白骨宗”。
    為首者是一枯瘦老者,麵皮緊貼骨顱,眼窩深陷,乃白骨宗宗主,“骨真人”陰九幽。
    南方勢力則是水藍袍服,袍袖寬廣,上有浪濤雲紋,是雄踞西界東海的“滄海宗”。
    領頭的是個中年文士模樣,麵白無須,手持一卷玉冊,乃是滄海宗宗主,“覆海手”謝潮生。
    而居中一方,人數最少,僅七八人,皆做世俗富貴公子打扮,與另外兩方的肅殺截然不同。
    但為首那名錦衣青年,眉眼含笑,顧盼風流,卻讓知曉根底的人心頭凜然,此乃逍遙派掌門,“玉麵郎君”蕭逸。
    逍遙派功法最重修心養性,於紅塵中煉心,看似逍遙,實則門人個個心機深沉,難纏程度猶在前兩者之上。
    三方人馬甫一現身,強橫神念便如無形大網,罩向下方道觀。
    墨城中,無數修士百姓被驚動,紛紛抬頭,麵露駭然。
    白骨宗,滄海宗,逍遙派,這可都是中土皇朝境內威名赫赫的一流勢力,平日裏見到一個都難。
    今日竟三方齊至,兵臨墨城道觀。
    聯想到近日傳言,眾人心頭雪亮,這三大勢力是要聯手,瓜分墨城道觀這塊“肥肉”了。
    “楊觀主。”
    那白骨宗的陰九幽率先開口,聲音幹澀沙啞,如骨片摩擦,“近日皇朝境內多有傳聞,說道觀總壇封天前,將畢生積累之底蘊,盡數轉移至這墨城分觀。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他目光如毒蛇,緊緊盯著下方那道青衣身影。
    謝潮生搖動玉冊,語氣平淡卻帶著強大壓力:“道觀為堵天裂,舉派封天,功德無量。然其傳承寶物,乃鴻蒙界之瑰寶,理應由天下有德者共掌之,以免明珠蒙塵,更防小人覬覦。楊觀主年輕,恐獨力難支,不若交由我等共同保管,方是正道。”
    最後的蕭逸則輕笑一聲,折扇“啪”地合攏,笑容和煦如春風:“楊小友,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風采照人。我等此來,並無惡意,隻是憂心寶物動人心,恐為楊小友招來禍端。不若開門納客,讓我等入內一觀,若傳言有誤,我等自當賠罪離去;若確有傳承,也好商量個穩妥法子,為楊小友分憂,豈不兩全其美?”
    三人一唱一和,一個質問,一個以大勢壓人,一個笑裏藏刀,將聯手逼宮的姿態擺得十足。
    道觀內,眾弟子麵色發白。
    陳清清和蕭程昱等人更是渾身緊繃,如臨大敵。
    這三方勢力,任何一方都足以讓如今的墨城道觀嚴陣以待。
    如今三方齊至,更有陰九幽和謝潮生這等七境巔峰強者,蕭逸更是深不可測,疑似八境高手,這幾乎是無解的死局。
    蕭程昱低聲道:“觀主,來者不善,是否暫避鋒芒?”
    他雖知楊承實力驚人,但麵對如此陣容,心中亦無把握。
    楊承卻恍若未聞,目光平靜地掃過空中那黑壓壓的三方人馬,最後落在笑容滿麵的蕭逸臉上,忽然笑了笑:“三位遠道而來,就為聽些市井流言?”
    他語氣輕鬆,甚至帶著些許調侃,似乎麵對的並非三方虎狼,而是前來串門的尋常客人。
    陰九幽眉頭一皺,森然道:“楊觀主,休要顧左右而言他,今日之事,必須有個交代。”
    “交代?”
    楊承神色淡淡。
    謝潮生沉聲道:“楊觀主,莫要自誤。交出傳承,或可保全道觀一脈香火。若負隅頑抗……”
    他未盡之言,殺機畢露。
    蕭逸搖著折扇,笑容不變:“楊小友,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墨城分觀,守不住的。”
    壓力如山,撲麵而來。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火藥味。
    所有目光,都聚焦楊承身上。
    楊承抬眼望了望愈發陰沉的天色,聲音傳入每個人耳中:“我楊承行事,何須向爾等交代?”
    “無論是誰,敢擅入道觀,便為道觀之敵。”
    說到這,目光驟然銳利如劍,掃過三方首領:“有膽,便來闖。”
    話音落下,墨城上方的空氣都驟然凝固。
    三方人馬,近二十位氣息強橫的高手,連同三位深不可測的領隊,無數道目光牢牢鎖定了下方那道青色身影。
    無形的壓力如鉛雲,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連遠處觀望的修士都感到呼吸困難,下意識地後退。
    狂妄。
    囂張。
    不知死活。
    這是幾乎所有人心頭第一時間升起的念頭。
    以一己之力,麵對白骨宗、滄海宗和逍遙派三大一流勢力的聯手威逼,竟敢如此回應?
    陰九幽那張骷髏般的臉上,皮肉似乎都抽搐了一下,森然笑道:“好一個何須交代,楊觀主不愧是能與厲古梟為敵的人物,這份膽氣,老夫佩服,隻是,不知你的骨頭,是否和你的嘴一樣硬。”
    說話之時,他手中浮現一座小山,山內有無數白骨,隱隱有無數扭曲魂影浮現,發出無聲的淒厲哀嚎。
    濃鬱的死氣彌漫開來,天空都暗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