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75章 合作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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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水峽,地如其名。
    兩壁陡峭如刀劈,終年罡風呼嘯如鬼哭,吹得崖上黑石光滑如鏡,不生草木。
    峽穀邊有著一條黑色暗河,不知通往何處。
    此處是通往白骨宗山門的咽喉要道,狹長險峻,陰氣森森,平日裏便是飛鳥難渡。
    而此刻,峽穀之中,陰九幽正率著殘部急行。
    他臉色比身上那件慘白袍服還要難看三分,胸膛內氣血依舊翻騰不休。
    “楊承,小雜種。”
    他咬牙切齒,聲音從齒縫裏擠出,帶著滔天恨意,“此仇不報,老夫誓不為人,待我回山,請出祖師棺中那具‘天屍’,再煉九幽陰煞大陣,定要將他抽魂煉魄,點成屍燈,灼燒百年。”
    身後一眾白骨宗門人噤若寒蟬,無人敢接話,隻顧埋頭趕路,隻想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今日楊承的戰力,著實將他們膽氣都斬破了。
    就在此時,前方峽穀最狹窄處,一片黑霧彌漫開來,擋住了他們去路。
    霧中影影綽綽,似有無數身形佇立,死寂無聲。
    陰九幽猛地停步,眼中幽火暴漲:“誰?”
    黑霧向兩側緩緩分開,現出百餘道身影。
    這些人皆著無相門服飾,氣息凝練,煞氣隱隱,顯然皆是精銳。
    為首一名赤發長老越眾而出,咧嘴一笑,笑容裏滿是殘忍:“陰宗主,何必行色匆匆?我家掌門念舊,特命我等在此,再送宗主一程。”
    “厲古梟。”
    陰九幽瞬間明悟,驚怒交加,“他竟敢落井下石。”
    “請陰宗主在這等候。”
    赤發長老道。
    “給我殺。”
    陰九幽怒喝。
    他與麾下弟子們,瘋狂殺出,卻被陣法攔截。
    半盞茶後,他們攻破無相門弟子們的陣法。
    也就在這時,身後峽穀來路方向,一道平淡聲音隨風送至:“厲宗主真是太好客,竟將陰宗主挽留至今。”
    陰九幽霍然回首。
    隻見峽穀彼端,暮色深沉處,一青一紅兩道身影不知何時已悄然立在那裏,似早已等候多時。
    青衣平靜,紅袍獵獵,恰如一道天塹,封死了所有退路。
    陰九幽一顆心直墜冰窟,他猛地看向側方陡峭崖壁,就欲不惜代價衝天而起。
    “陰宗主,此路不通。”
    楊承聲音淡淡,卻壓下呼嘯罡風。
    他抬起右手,對著陰九幽所在虛空,輕輕一按。
    “嗡!”
    流光心界,開!
    以陰九幽為中心,方圓百丈內的空間,時光流速驟然變得粘稠無比。
    陰九幽騰空的身形猛地一滯,陷入無形泥沼,動作慢了何止十倍,就連他周身鼓蕩的慘白死氣,逸散的速度都變得清晰可見。
    “你……”
    陰九幽驚怒不已,瘋狂催動本源,懷中骨山爆發出刺目幽光,試圖掙脫這可怕的時空禁錮。
    就在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一道赤紅如火的身影,已出現在他身側三尺之內。
    是厲古梟。
    他竟似完全不受那時光減緩的影響,或者說他早已預判了楊承出手的時機,於間不容發之際切入。
    “陰老鬼。”
    厲古梟臉上帶著獰笑,蒲扇般的右掌赤紅如烙鐵,掌心一點令人無法直視的恐怖光斑已然成形。
    那光斑僅有指甲蓋大小,內部卻似有億萬星辰生滅,恐怖的高溫與毀滅性能量被壓縮到極點,讓周遭空間都扭曲融化。
    八境殺招,混元昊日,近身爆發。
    “不!”
    陰九幽瞳孔縮成針尖,隻來得及將破損骨山倉促攔在身前,體內苦修千載的幽冥死氣毫無保留地噴湧而出,在身前結成重重防禦。
    “轟隆……”
    一聲沉悶轟鳴響起。
    那點“昊日”與骨山接觸的瞬間,爆發出的不是火焰,而是一種可怕的“湮滅”。
    光芒吞沒了一切。
    本就有裂痕的白骨山轟然崩潰,重重神力防禦連一息都未能阻擋,便無聲消散。
    陰九幽那千錘百煉的仙軀,在光芒中變得焦黑。
    光芒持續了不過一瞬。
    待其散盡,原地隻餘一個深不見底的恐怖坑洞,坑洞底部岩石已化作翻滾的暗紅色熔岩。
    陰九幽,連同他那尊本命骨山,已徹底人間蒸發,連一絲灰燼都未曾留下。
    唯有一縷殘魂本源,被厲古梟眼疾手快,淩空攝住,封入一個赤玉小瓶。
    峽穀中鴉雀無聲。
    所有白骨宗門人全都僵在原地,麵無人色。
    宗主就這麽沒了?
    楊承放下手,周遭粘稠的時空恢複正常。
    他看了一眼那熔岩坑洞,又看了一眼厲古梟手中玉瓶,眼神微動。
    這厲古梟,對時機的把握和對力量的控製,當真狠辣老練到極致。
    方才那一擊,自己以流光心界創造絕殺時機,厲古梟則以本源昊日完成致命一擊,配合堪稱天衣無縫。
    厲古梟掂了掂手中玉瓶,感受到其中精純的魂魄之力,滿意一笑,隨即目光掃向那些呆若木雞的白骨宗餘孽,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楊觀主,這些可都是上好的‘材料’。”
    楊承微微蹙眉,卻未阻止,淡淡道:“厲宗主自便,楊某還需去‘送送’謝宗主。”
    厲古梟哈哈一笑:“痛快,那謝潮生被你所傷,定不敢原路返回滄海宗,多半繞道棲霞河。從此地往東,全速追趕,或能截住,這裏便交給厲某料理。”
    楊承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一道淡不可察的青色流影,融入暮色,沿峽穀向東疾掠而去,瞬息無蹤。
    厲古梟目送他離去,眼中欣賞與忌憚交織,隨即轉為一片冰寒,望向那群絕望的白骨宗門人。
    “一個不留。”
    屠殺,在鬼哭般的黑水峽中上演。
    而東方,暮色漸濃,殘陽如血,將棲霞河染得一片猩紅。
    河麵寬闊,水波不興,一道略顯倉皇的長虹貼河疾飛,正是謝潮生。
    他麵色蒼白,不時咳出血沫,楊承那一劍“大巧若拙”,不僅破了他神通,更對他造成重創。
    “必須盡快回宗,開啟海眼大陣療傷,此仇唯有來日再報。”
    他心中恨意與恐懼交織,隻覺這段歸途從未如此漫長。
    忽然,他身形驟停,懸於河麵之上。
    前方河道轉彎處,一襲青衣踏水而來,衣袂隨風微動,倒映在猩紅河水裏,猶如謫仙,也似修羅。
    謝潮生瞳孔驟縮,渾身冰涼。
    楊承抬眼,看向他,手中人皇劍尚未出鞘,隻平靜問道:“謝宗主,行色何必如此匆忙?”
    嘩啦啦!
    棲霞河流動,最後暮光正被遠山吞沒。
    夜色將至。
    謝潮生懸在河麵上,看著十丈外的楊承,喉嚨發幹,連咳出來的血沫子都忘了擦。
    “楊觀主。”
    他聲音澀得厲害,像生鏽的刀在石頭上刮,“今日是謝某有眼無珠,衝撞了道觀,謝某在此立下心魔大誓,滄海宗自此退出東界,絕不再犯墨雲古域半步。我宗內尚有三滴‘萬載海心髓’,可助壯大神魂,願全數奉上,隻求觀主高抬貴手。”
    楊承沒說話,隻是看著他,眼神靜得像河底最沉的石頭。
    謝潮生心頭寒意更甚,咬牙道:“若觀主仍不解氣,謝某願為前驅,蕭逸那偽君子,狡詐陰狠,今日雖退,必懷叵測。不若你我聯手,折返追殺,定能將其斃於途中。屆時,逍遙派群龍無首,其積累底蘊,你我二一添作五。”
    他說得急,眼中卻燃起一絲希冀的光。
    江湖便是如此,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他賭楊承懂這個道理。
    楊承嘴角似乎彎了一下,像是在笑,可眼裏一點笑意都沒有。
    “好主意。”
    聲音順著河風飄過來。
    謝潮生心頭一鬆,那口憋著的氣還沒吐出來。
    眼前的世界,驟然被一道光填滿。
    那不是光。
    是劍。
    大道之劍,大直若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