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賢的預料不錯。
    歐永恩話鋒一轉：“不過，按照法律條文規定，我當事人他們，入獄前的身份是警察。”
    “他們有權申請政治庇護，接受特殊監禁，不與普通囚犯共同關押。”
    “顯然你們監倉並未遵守規章製度。”
    “如果你們遵守法律法規，我的當事人就不會受到其他犯人的迫害，從而需要通過正當防衛來維護自身安全。”
    “我完全可以認為，這次的衝突，是因為你們警方失職造成的。”
    陳世賢嘴角翹起。
    歐永恩邏輯清晰，打蛇打7寸，一下就抓住了無人性的命門。
    增加刑期，雖然懲罰了他，讓無人性出了口惡氣，但是卻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利益。
    而要是定了失職，對無人性的影響就大了，薪水、履曆汙點，將來升遷都是問題。
    孰輕孰重，很容易分辨。
    無人性臉色變幻，由紅轉青，由青轉白，深吸一口氣。
    來日方長，隻要陳世賢蹲一天苦窯，他就有一萬種方法對付。
    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硬碰硬。
    他臉上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歐律師，抱歉，我們之間有一點點誤會。”
    “你非常專業，我們警方也認可你的推斷。”
    “你的當事人，陳世賢就是正當防衛。”
    歐永恩淡淡一笑，修長的脖子高高昂起，像是一隻勝利的白天鵝。
    她也一本正經地道：“誤會講清楚就不是誤會了。”
    “我也認為，警方盡忠職守，奉公守法，不存在失職行為。”
    “律、法不分家，大家都是自己人，互相理解，配合是應該的。”
    “我與我當事人今日的會見時間，可以安排了嗎？”
    大家心照不宣。
    人情世故，拿捏的恰到好處。
    在一來一回之中，就談判好了，不追究無人性失職，無人性則默認，陳世賢他們是正當防衛。
    至於報告怎麽寫，就不是陳世賢要關心的事情了。
    監獄之中，黑暗的事情不少，就算死人了，報告也由得無人性他們寫。
    “沙皮，送14721去探監室，安排他和歐律師會麵。”
    無人性摁下桌上電話，對他的得力手下沙皮吩咐。
    “走吧，14721。”
    沙皮走了進來，負責押送。
    陳世賢起身走了兩步，突然腳步一頓，回過頭語氣“誠懇”地道：
    “吳sir，多謝款待，很遺憾沒喝上懲戒署的奶茶，這份心，我會記住的。”
    說完，他闊步走出了辦公室。
    身後的辦公室內，遠遠地傳來一聲壓抑的咆哮和物品碎裂的聲音。
    陳世賢卻嘴角勾起，心情十分愉悅。
    探監室內。
    陳世賢和歐永恩麵對麵而坐。
    “歐律師，多謝你！”
    陳世賢盯著歐永恩吹彈可破的皮膚，笑著道謝。
    “不用謝。”
    “我是你的代理律師，既然接了你的案子，幫你是我的本分，我為名，你為利，大家各取所需。”
    歐永恩尾指輕抬，將耳畔的一縷頭發勾在耳後，語氣職業又冷硬地道。
    “嘖嘖。”
    陳世賢的目光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最終定格在歐永恩的那一抹紅唇上。
    大膽的目光，讓歐永恩極其不自在，用指尖輕觸了下飽滿的純珠，眉頭蹙起，疑惑地抬頭，看進陳世賢的眼底：“我臉上有異物嗎？”
    “沒有，我隻是在看，你這張37.5度的嘴，怎麽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這又不是上庭宣讀起訴書，不用這麽不近人情吧。”
    陳世賢笑著衝歐永恩眨眨眼。
    “強調一下，我們之間沒有人情，隻有案子。”
    “還有，這是探監室，盯著人亂看，不禮貌吧？”
    歐永恩被陳世賢直接又大膽的靚仔凝視，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嗔怒道。
    早就聽說，赤柱的囚犯坐牢三年，豬女都當貂蟬。
    該不會，這家夥在亂想吧？
    她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快。
    “確實。”
    陳世賢知道歐永恩可能對他有些防備，他認真點點頭，又加上一句：“欣賞美好事物，是人類的本能，那等出獄了，再看，沒問題吧？”
    “行，我就當你是在誇我。”
    歐永恩被噎了一下，似乎是誤會他了？
    她美眸微垂，斂起眼中的情緒，再睜眼已是平靜一片，語氣冰冷地道：
    “現在，言歸正傳，勸你不要浪費探監的時間。”
    頓了頓，她語氣不快地道：
    “我承認你很聰明，但是請不要自作聰明。”
    “像是今天差點搞出人命，這種突發狀況，我希望以後不會再發生，有什麽事，最好提前知會一聲。”
    “我不喜歡被人當傻子耍。”
    陳世賢臉上的尷尬一瞬即逝。
    看來，歐永恩從進探監室就冷臉，是因為看穿了他的布局。
    明白，他利用今天的律師會麵機會，報複大傻，反製無人性，把歐永恩當成整個環節的一部分。
    確實，這比盯著人看，更不禮貌。
    但是他也是無奈之舉，監獄裏的限製，讓他計劃一切的時候，沒辦法提前知會。
    而且，這裏麵賭的成分更大一些。
    賭的就是，歐永恩能扛住局麵。
    幸好，她遠超預期地完美收官，完成了最後一環。
    “sorry，下次一定提前知會。”
    陳世賢大大方方的道歉，讓歐永恩臉上微微發燙，倒懷疑是不是自己有點計較了？
    在那種處境下，他也沒得選吧？
    輕輕摳了摳自己的指甲，歐永恩發現自己又同情心泛濫，連忙製止了這個想法。
    簡大狀就說過，律師不能有太多私人情感，隻有足夠冷漠，才能公正客觀地看待案子和當事人。
    情感豐富，這個毛病，要改。
    “OK，現在我們談談案子，你們誤殺可樂的卷宗，我已經仔細研究過了。”
    歐永恩臉色一正，直接進入正題。
    “關於刑訊逼供部分，我認為存在爭議。”
    “且可樂的死亡報告有疑點。”
    “再者，我認為，在本案中，可樂存在襲警的行為。”
    “鑒於以上各種疑點，法院接受新的證據，重新提審的概率很大。”
    “有多大幾率？”陳世賢反問。
    “隻要能重新提告，對可樂進行新的屍檢，上了法庭，最少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幾率，翻案，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