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儀陷入沉思，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些。
    她受過的優良教育告訴她，要做正行。
    可是陳世賢的話，似乎又很有道理。
    她內心矛盾，表情掙紮：“可是我已經和叔伯們簽訂了合約，他們也同意做正行，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契約精神總要有的吧……”
    “王大小姐，我說話比較直白。”
    “你不會以為這些叔伯堂主叫你一句大小姐，就什麽都聽你的吧？”
    “如果白道的規矩能約束黑道，你就不會處處受製，他們也不敢陽奉陰違。”
    陳世賢看著王鳳賢，循循道：“你老爸已經被他們送進了赤柱。”
    “他旗下的勢力被大幅度削減。”
    “培叔斷腿，阿威被人當街割喉，你進反黑組。”
    “現在對他們來說，你還有利用價值，所以小懲大誡。”
    “下一次，未必這麽幸運了。”
    “早點認清現實，要是還這麽天真想當然，誰也幫不了你。”
    王鳳賢的表情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陳世賢的話糙，理不糙。
    她很清楚，手下的人以及那些叔伯表麵上客氣，根本沒當把她當回事。
    何世昌更是狼子野心，幾乎將她架空。
    身邊可靠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她必須堅強起來，替老爸撐起這個家業。
    否則，非但老爸在赤柱不好過，她的下場也絕對不會好。
    王秀眉一蹙，憂慮又傷感的問：“我接手我父親的社團，是不是就走上了犯罪道路，沒有回頭路了？”
    “你現在已經身在局中，早就沒有回頭路了。”
    陳世賢態度放軟了一些，感覺一下子要生活在象牙塔裏麵的大小姐，顛覆曾經的教育，心中的底線，接受現實，確實為難她了。
    他語氣輕鬆地給王鳳儀繼續洗腦：
    “別把社團想象成洪水猛獸，在大陸搞社團是違法的，但在港島是職業，在本子那，是合法的，而在墨西哥，對社團而言，法是什麽，我就是法。”
    聽到這，王鳳儀‘噗嗤’一笑，心裏負擔小了很多：“那這麽說，搞社團還是很有前途的，說不準我能把全興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當然，當你有絕對的實力的時候，黑白就由你來定義。”
    “最終解釋權，歸你！”
    陳世賢一通教育。
    替冬叔教女，還真不容易。
    就是不知道，有一天，當王鳳賢成了黑道大姐大，他這算不算養成係？
    “我很好奇，你這麽有野心的人，會跟我父親提出什麽樣的酬勞？”
    王鳳儀美眸看著陳世賢，對他起了探究的心。
    “全興集團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是不是很劃算？”
    陳世賢微微一笑。
    “……”
    王鳳儀無語。
    剛剛是誰說，黑道巔峰，絕對權力，掌控黑白的？
    她都信了。
    結果，你自己隻要白道生意，不要社團產業。
    這什麽意思？
    哼，狡猾的男人！
    心裏雖然微微吐槽了一句，但她其實清楚，老爸是社團龍頭，她是全興社唯一的繼承人。
    這個身份，早就擺不脫了。
    “陳先生，我決定了，我爸的產業，我來扛！”
    王鳳儀目光堅定了許多。
    “扛可不是一句話的事，你恐怕還不知道，何世昌在搞軍火生意吧？”
    陳世賢問道。
    王鳳儀微微一驚，搖搖頭，全興涉黑的部分產業，她一無所知。
    “社團之所以聽他的，就是因為有軍火生意方麵的利益輸送。”
    “要拿回社團的掌控權，必須趕絕何世昌，削弱他在全興社的勢力。”
    陳世賢將全興社的情況分析給王鳳儀。
    “那我要怎麽做？”
    王鳳儀語氣帶著一絲迷茫。
    “很簡單，你暗中搜集何世昌販賣軍火的信息，對付他的事情，交給我。”
    “不過，必須小心，避免和何世昌單獨相處，他對女孩子挺變態的。”
    “同時，從明天開始，我會安排人保護你的安全。”
    陳世賢出言叮囑。
    “雖然你是受了我父親的委托，但我還是要謝謝你，陳先生。”
    王鳳儀一臉真誠地說道。
    臨走前，陳世賢再次提點道：“王小姐，你進警署配合調查，公司的法務最多半個小時，就要到場。”
    “48小時沒到位，不太合格啊。”
    王鳳儀微微頷首，招手攔了一輛的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的士開到路口，與一輛豪華商務車交錯而過。
    “阿飛，掉頭，大小姐在前麵那輛的士上！”
    車內，何世昌翹著二郎腿，穿西裝打領帶，頭發梳得油光水滑，手中把玩著一根白色唇膏，下令。
    阿飛迅速調轉車頭，油門猛踩，追上的士，一個急刹甩尾，橫亙在的士麵前，攔截下來。
    “哎呀。”
    王鳳儀因為急刹撞了頭，揉搓著發暈的頭，準備下車看看。
    “咚！”
    一張邪惡的大臉貼在玻璃上，接著拉開了車門。
    “大小姐，你失蹤這兩天，我們到處找你，得知你被反黑組帶回去調查，第一時間就領著關律師來了。”
    “你沒事吧？”
    何世昌臉上三分關切，五分焦急，情緒拿捏的恰到好處。
    “沒事，你們來的很‘及時’。”
    王鳳儀語氣平淡地對何世昌道。
    看著麵前這張偽善的臉，她胃裏一陣惡心，影帝都沒他能演。
    她表麵上不動聲色，但眼神卻非常警惕，心頭戒備十足。
    徑直拉開另一側的車門，避開何世昌，坐進商務車中。
    一上車，就側目看向窗外，不發一言。
    車輛啟動。
    “阿昌，我想問個問題，我作為全興集團的法人兼董事長，是不是集團的事，都由我說了算？”
    王鳳儀側目，看著何世昌。
    何世昌表情微妙，沒有揣度出王鳳儀的意思，於是擠出笑容道：“當然。”
    “那好，我要求開除關律師。”
    “他作為全興集團的禦用大律師，我被差人關押48小時，還未到場。”
    “我覺得，他沒有資格勝任這份工作。”
    王鳳儀冷著臉道。
    空氣凝固了幾秒，何世昌兩指一掰，打開唇膏蓋，白色的膏體在嘴唇上重重地塗抹了一圈。
    “哢噠！”
    清脆的聲音響起，唇膏蓋合上。
    何世昌泛著油光的嘴唇翹起，笑眯眯地擠出眼角的尾紋：“大小姐，說得對。”
    “不稱職的律師，留著也是沒用！”
    話音還未落，‘嘩啦’，何世昌伸手一把拉開商務車門。
    猝不及防，對著關律師就是一腳，將他踹下疾馳的車。
    “啊！”
    一陣慘烈的哀嚎，關律師在地上翻滾數圈，整個人皮開肉綻。
    疾風從大開的門外刮進來，吹得整個車廂都冰冷一片。
    王鳳儀美眸睜大，滿臉都是驚恐之色，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變態，簡直是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