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近找了個醫館診治，幸好傷口不深，雖說刮掉一層皮但沒有傷到骨頭。
    兩隻手都被包成了粽子，原為瑾盯著自己的手發愣。
    “短時間是用不了樂器了。”聞笙吃著橘子，坐在旁邊旁觀大夫給他包紮。
    大夫聽到聞笙這麽說，目光都帶上了同情：“原來小兄弟是樂師。不過你不用擔心，用了老夫的藥，連個疤都不會留的。”
    原為瑾點點頭：“多謝大夫。”
    開好藥之後，由於原為瑾兩隻手都傷了，沒辦法自己拎藥包，聞笙幹脆送佛送到西，在原為瑾略驚訝的目光裏接過藥包，笑道：“你家在哪，我給你送過去。”
    原為瑾張口就要拒絕：“不勞煩殿……”
    “咳咳——咳！”聞笙看了一眼旁邊的大夫，衝著原為瑾擠了擠眉毛，“和我你客氣什麽，走走走，趕緊回家歇著吧你。”
    說完又使了個眼色，原為瑾隻得點頭答應了。
    到了原為瑾的家，聞笙放下藥包，暗歎在京城的寒門是真的不好混啊，鄭蕭家徒四壁，原為瑾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原本正六品的官，應當是有府邸的，估摸著貶了之後房產也收了，隻能住進這小小的單間了。
    “殿下，今日多謝救命之恩。”
    聞笙一扭頭，就是跪著的原為瑾。
    “……”聞笙把人虛虛扶起來，“本宮不是救你一人，你後麵還有那麽多百姓呢……起來起來，別總是跪。”
    這次原為瑾倒是頗給她麵子，幹脆地起來，也不再躲避聞笙的目光，坐在她下首抬頭直視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聞笙笑了笑：“原大人是有什麽話要對本宮說嗎？”
    原為瑾垂下睫毛，複抬起，開門見山：“殿下可是了解全能教？”
    見他這麽直接，聞笙挑挑眉，應了：“是倒是。不過聽原大人這語氣，你仿佛也頗有研究啊？”
    聞笙模棱兩可的樣子，讓原為瑾一時間又有些摸不清聞笙對全能教的態度。
    他沒有回複，而是又細細觀察起聞笙來。之前他看到聞笙盯著白衣人的眼神，她也注意到了香囊，他可以確認，長公主殿下一定是知情的。
    但是知情又淪為一丘之貉的貴族還少嗎？
    聞笙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態度，原為瑾不敢肆意下定論。
    但是情感上他無法控製的想要相信聞笙——不僅是她今日的眼神，或者是她救了這麽多人，更是因為，她是監國。
    現在京城裏與全能教勢同水火的監國使楚博雅，就是她的人。
    而且無論是大燕朝報，還是監國署，他都查過了，幾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仿佛在克全能教一般。
    這讓原為瑾始終都很掛懷。
    之前已經跟蹤了那麽久，聞笙基本上確認了原為瑾的態度，今日之事更是讓她再吃了顆定心丸。
    如此不如就順水推舟。
    兩個人千轉百回不過一瞬之間，沒有等到原為瑾的回答，聞笙笑道：“罷了，本宮就直說了。原大人，禮部不適合你，要不要來監國署？”
    「砰砰」！
    心髒跳快了一拍，原為瑾不可置信的抬眸，確認道：“監國署？”
    “是。原大人應當與監國署很有緣。”聞笙指尖輕輕敲著桌麵，一雙黑瞳仿佛帶著魔力，緊緊懾住他，“你可以盡情發揮你的才能，比如研究研究什麽口笛……”
    原為瑾瞳孔震蕩。
    “蟲子……”
    「吱呀——」
    他猛地起身，椅子與地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一些罕見的音律什麽的。”
    聞笙說完，原為瑾想要極力保持平靜，但是額間的汗，站起的動作，和他冰冷至極的眼神卻出賣了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內心。
    經過這麽多天的觀察，她發現莊在秋並沒有說錯，此人的確是個很偏激的人，隻是他被貶了之後，磨平了些棱角，能很好的掩飾自己罷了。
    但是長期壓抑的人受不得一點關於心中病灶的刺激。
    全能教，就是他的病灶。
    “殿下你是不是知——”他努力放平緩自己的語氣，但很明顯他失敗了，閉了閉眼睛，又跪了下來，“多謝殿下抬愛，臣，定不負殿下厚愛！”
    行禮的雙手傷口又滲出了血，包紮的布都被染紅了。
    但他麵不改色，依舊緊緊握著手，唯有抬起的雙眸泛著紅血絲，眼尾赤紅，藏不住他的鋒芒。
    聞笙額角一跳，立刻說道：“好了好了好了，你趕緊起來吧。別繃著你的手了，白包紮了。”
    原為瑾立刻聽話的站起來，也放下自己的手，乖巧的有些不像樣了。
    聞笙也站起身：“好了，本宮就不打擾你了，這幾日你好好修養，約莫等你這雙手養好了，調令也就到了。”
    說完她便準備離開，想了想還是說道：“若是養傷期間閑著無聊，也可以來監國署。”
    留下意味深長的眼神後，聞笙心情舒暢的離開了。
    也不出聞笙所料，第二天原為瑾就帶著他那啥也幹不了的手拜訪了監國署，鄭蕭把人帶了進來，聞笙笑了笑，請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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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蕭很是驚訝居然看見了原為瑾，兩個人聊的很是投入。
    都是寒門出身，之前同在禮部任職，想來定是相識的。
    平和的氛圍，在莊在秋進來的一瞬間冷凍成冰窟。
    對上眼的二人皆停止了動作，一個不為所動，一個冷若冰霜。
    聞笙放下手裏的筆，問：“這是怎麽了？”
    原為瑾轉過頭，冷冰冰的眼神裏還有憤怒，口氣幾乎稱得上是質問：“殿下，他怎麽會在這裏？”
    聞笙看了眼拿著茶壺燒茶的莊在秋，說道：“來幹活的。”
    原為瑾驚怒：“在監國署？殿下你可知道他是誰？！”
    聞笙點點頭：“本宮知道。你放心，他的蠱蟲已經被本宮弄出來了，他已經悔過，現在正在為自己犯下的錯贖罪。”
    說著，聞笙指了指原為瑾腳邊靠牆那裏摞著的足有一人高的手稿，幽幽道：“瞧見那個沒，對，就是比你還高的那摞手稿，裏麵全是他整理的。”
    宋引玉的天寶樓人脈甚廣，自從他下令要盯著全能教後，每天都會從大燕各城定期來信，全都是他們觀察的情報。
    內容之巨多，篩選任務之艱巨。
    於是鄭蕭毫不客氣的把這份工作交給了莊在秋。
    想來能當上狀元的人，定當十分敏銳，手也麻利，這工作最適合不過了。
    仰著頭看那摞手稿的原為瑾：“……”
    拿著茶壺走向後院的莊在秋隻留下一個蕭瑟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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