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對它應當不陌生了。”
    青蓮垂著睫毛，用一種看情人一般的眼神看著手裏黑黢黢的蠱蟲，聞笙被刺激的毛骨悚然，恨不得一巴掌打翻了才好。
    “你要用蠱蟲來控製他們？”聞笙深吸一口氣，按捺下心中翻湧的戾氣，但是語氣依舊發冷：“你可想好了，大規模用的話，被發現的幾率有多大。”
    青蓮合上了蓋子，聞言笑道：“自然是不會大規模用的，大人不必擔憂。隻是終歸需要些身世清白，聽話的觀眾。”
    一直擔心的事似乎就要發生了，聞笙穩住心神，做出一副看不起的樣子：“這蠱蟲難道不是很珍貴的嗎？你這麽隨便種豈不是浪費？想要觀眾還不簡單，花些錢就好了。”
    青蓮用一種稱得上是關愛的眼神凝視著聞笙，聲音飄渺：“大人金枝玉葉，自然是不知道金錢是多麽可怕的東西。用錢買來的不安全……能掌控在手裏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說完他又引著聞笙坐下來，給她斟了一杯茶：“至於珍貴……髒蠱不值錢，比不上大人體內的蠱王。為了咱們的計劃，這些髒蠱舍了就舍了。”
    瞧著他那絲毫不心疼的樣子，聞笙一顆心直沉到底。
    第二天，聞笙就進宮了。
    許久沒有見到皇帝老哥，她本該說幾句好聽的話活躍活躍氣氛，然而實在是心中掛念的事情太過沉重，連著調笑的心都沒有了。
    反倒是聞封見著要求見自己的人坐在那裏發呆，渾身冒冷氣，心中有些擔憂，率先開口：“怎的見到皇兄了卻又一言不發了？”
    被這句話拽回心神，聞笙轉過頭來，幹脆起身直接來到聞封旁邊，宮女立刻搬來了椅子。
    “皇兄，我有事要說。”
    聞封合上手裏的奏折，推過來一盞熱茶，道：“慢慢講，皇兄聽著。”
    簡單的匯報了最近監國署的工作，雖然這些暗中監督的梅花司定然是每天都會給聞封匯報一遍，隻是加上聞笙的解釋，讓她的一切的動因都更加明晰了。
    聞封不置可否，對於聞笙所做的一切都是默許態度。
    而關於親耕的事情，聞笙事無巨細的把青蓮的計劃都講了。連帶著她對髒蠱的猜測，也一並輸出。
    聽完良久，聞封都沒有說話。
    他輕輕摩挲著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眸光被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無端透露出一股危險的感覺。
    聞笙發愁得很，捧著手裏的茶水道：“現在還不是和他們撕破臉皮的時候，但是這個髒蠱實在是叫人惡心。若是任由他們這般肆無忌憚的給百姓下蠱，到時候京城就真的成了蟲窩了。”
    如果不是知道劇情還沒有到，按照聞笙的想法，她直接把解藥挨個發到每家每戶，盯著他們全部吃了。這樣即便是下了蠱也沒有用。
    但是這樣無異於打草驚蛇，劇情的高潮點還沒來，阜歌的太子和全能教脫離不了幹係，一旦讓他知道京城對全能教這麽防備，後續劇情打亂了，反而是對他們不利。
    現在他們可是連全能教的門主都沒見過，背後又是多麽龐大的勢力無人可知。
    頭頂忽然被摸了摸，聞笙看過去時皇帝老哥已經收回了手。他身上那股可怕的氣勢盡數收斂，對著聞笙眉眼含笑道：“他們尚且不敢大規模使用。現在在京城的根基不穩，這樣做太過冒險，最重要的是——”
    聞笙眨了眨眼睛聽他繼續說，聞封眼底滾過鬱色，語氣也淡了不少：“你現在是他們認定的聖女，有你在，他們沒有必要冒險。此行不過是想要削弱皇室的威信，叫他們進入大眾視野罷了。無妨，你按照計劃做就好。”
    “可是皇兄會受傷。”聞笙下意識抓住了聞封的胳膊，“這群人都瘋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順便也給你種下蠱蟲呢？”
    若說對全能教最大的誘惑，難道不是控製住聞封嗎？
    隻不過梅花司在他身邊保護的密不透風，別說混進去給他種蠱了，除了去年的中秋夜宴，連靠近他都難。
    聞封勾唇：“放心，他們傷不了皇兄。”
    聞笙哪裏會信？隻以為是聞封安慰她罷了。
    卻沒想到，聞封說傷不到，就是傷不到。
    親耕這一天，從京城到皇莊的路要兩個時辰，除了隨行的禮部和滿朝文武，還有一千禁衛軍。隊伍非常龐大，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難。
    聞笙就坐在皇帝老哥後麵的馬車裏，緊張兮兮的時不時挑開簾子觀察周圍。
    雖說和青蓮那邊已經定了，允許他們混入三十個人，但是聞笙也知道，除了這三十個人外，定然還有被髒蠱控製的——這個人數就不確定了。
    雖然她一個能打十個，但是今天的目標不是她，而是皇帝老哥，也不知道梅花司的人安排的夠不夠。
    為了安心，她又摸了一遍自己身上藏著的各種暗器，以便出了問題她能立刻救援。
    一直在旁邊注意她動向的宋引玉安慰的摸了摸她的手背：“殿下不必擔憂，晏指揮使已經調回來了，陛下一定不會出事的。”
    聞笙終於停下動作，靠在了宋引玉的肩膀上：“皇兄和我不同，他不愛舞刀弄槍，腦子好使就夠了。因此，皇兄是萬萬不可以倒下的，別說是傷他，他的名譽今日我也定然不能叫全能教真的傷了去！”
    宋引玉拍了拍聞笙的背，用臉頰蹭蹭她的發絲。
    梅花司一直都在聞封身邊，且聞封也不是個愛折騰的，一年到頭出不了幾次宮，殺手刺客也根本無從下手。
    親耕是最好的機會。
    說時遲那時快，聞笙心思剛到此處，遠處就傳來了馬匹被驚到的嘶叫聲，緊接著，就是宮人大喝：“有刺客，護駕！護駕——！”
    眼眸驟然發光，聞笙立刻把宋引玉按在原地：“你在此地待著，莫要亂跑！”
    說著她就要衝出去支援，一隻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聞笙扭頭，宋引玉卻並沒有勸她留下。
    他沉默著摘去了聞笙滿頭的珠玉金釵，又拿出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準備好的人皮麵具，手腳麻利的給她粘好。
    “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別暴露了身份。”他收回手，對她輕輕一笑：“知道殿下今日是坐不住的，這些總要替你考慮到。”
    說罷，他鬆開了手：“我不亂走，不會叫你擔心的。殿下，去吧。”
    聞笙忽然鼻子有些酸，狠狠抱了他一下：“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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