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進摩戈城的牛車裏除了格馬，還有五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應該都是同村的。
    不知道格馬他們用了什麽辦法塞進來他們這麽多人，總之最終的確是平平安安進了城。
    聞笙他們暫時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跟著其他人一起，被運送到一個頗為華麗的府邸裏，然後就像趕羊似的，出來了一群蒙麵人拿著鞭子，把他們趕到了地下。
    嚴格來說，這裏應該是個地下監牢，麵積很大，一路走來聞笙看見了許多和他們一樣衣衫襤褸的叫花子，神情麻木的坐在一格格監牢裏。
    而他們的終點就是其中之一。
    等趕他們來的人離開後，格馬就立刻從鞋底拿出來一把隻有一指長，指甲寬的小刀，開始在牢門上割起來。
    其他的少年少女們也和他一樣，拿出了小刀用力割。
    聞笙眯了眯眼，看他們這麽熟練的動作心頭一動，低聲問“你們來過這裏？”
    格馬頭也不回，一邊割一邊回道“嗯，我們都被抓進來過，但是大姐姐你放心，我們逃出去過一次，有經驗了。”
    聞笙看著紋絲不動的牢門，心道被你們逃脫了的主人也應該有經驗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格馬“全能教的練蠱場。”
    “！！！”聞笙呼吸都快了幾分，沒想到直接殺到了終點？？
    “練蠱場？這裏就是他們弄出來那些控製人的蠱蟲的地方？”原為瑾輕輕來到格馬旁邊，打量著周圍，但是這裏怎麽看怎麽是監牢，而且太黑了，以他的目力三米之外就看不清楚了。
    格馬見自己這麽用力割居然連個劃痕都沒有，有些鬱悶，聲音也悶悶的“對。我們現在呆的地方是關押藥人的監牢。據說練蠱的地方就在隔壁，隻不過我們沒有去過，他們抓我們去之前我們就跑了……怎麽都割不斷？”
    “我們也是。”
    “格馬，好像變得更硬了，咱們的刀不夠鋒利。”
    一群衣衫襤褸的少年人肉眼可見的喪氣了，眼神怯怯的看著格馬，格馬自己心中也有些恐慌，但是還是強自鎮定“沒事，咱們多割割，總能割開……實在不行，我們就把他們喊過來，等他們打開門的一瞬間，咱們就拖出他們。”
    格馬轉過頭來看向聞笙“等我們拖出他們，大姐姐你們就快跑。換身衣裳離開這裏，他們就抓不到你們了。”
    說完格馬有些愧疚，不敢看聞笙的眼睛“我知道大姐姐很厲害，應該能帶著大哥哥們闖出去……我食言了，本想帶你們平安進城，沒想到失算了，還是需要你們冒險，對不起呀。”
    “胡說些什麽呢。”聞笙在他頭上呼嚕一摸，笑道“我們不可能丟下你們自己跑的。這扇門對大姐姐來說不是什麽問題，但是你們要告訴我關於這裏的一切，我才好製定計劃，把大家全都安全的帶出去。”
    似乎是回想起聞笙那可怕的戰鬥力，格馬沒有絲毫懷疑，立刻帶著聞笙他們往監牢裏麵鑽，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我們了解的也不多。隻知道這裏原本曆代是城主府，後來蟲災嚴重後，這裏漸漸的就變成全能教當家做主了。城主對蟲災束手無策，而會蟲曲的農民又都被發配了，於是驅蟲的事兒就落到了也會蟲曲的全能教這些人身上了。”
    格馬說完，一個灰撲撲的少女立刻接道“我聽我爹說，這些穿白衣服的道士吹得曲子和他們的不一樣。而且之前村長明明帶著會蟲曲的伯伯們去找城主，願意解決蟲災，但是那些伯伯們都沒有回來。”
    宋引玉問道“隻有村長一個人回來了？他說什麽嗎？”
    少女搖搖頭“他什麽都沒說，村長回來不久後就落水了。”
    格馬是知道這件事的，補充道“我爹他們去打聽過，是全能教的人說這些人跟著村長一起回村了。”說完他立刻用刀子在地上狠狠劃了幾下“他們一定是被全能教的人抓去當藥人了！”
    一少年也跟著說道“是的！是的！許多有錢的大老爺都會在府裏養著藥人，自從全能教進了城主府，這裏三天兩頭就有人失蹤，一定是他們在替城主做藥人！”
    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少女安撫著拍了拍格馬和那個少年，看向聞笙他們，說道“我們所有人的父母都失蹤了，田地也被收了回去，沒有地方住就隻能流浪。後麵被人牙子抓走，關進這裏……和我們關在一起的是幾個大姐姐，關於全能教的事情就是她們告訴我們的。後來，這些大姐姐就再也沒回來。”
    從少年少女們七零八落的線索裏，聞笙勉強整理出了摩戈城的真相。
    城主府為了解決蟲災，於是讓全能教這個會禦蟲的組織來幫忙——這說明在阜歌，全能教會用蠱蟲不是秘密。阜歌宗教信仰眾多，對蠱蟲的接受度比大燕高許多。
    而城主不知道的是，這些蟲災本就是全能教為了訓蠱而特意引起的，找他們治蟲災無異於把摩戈城往火坑裏推。於是在全能教的操作下，那些會蟲曲自願幫忙的農民被他們抓走做了藥人，再趁機以產量不足沒收了他們的土地。順理成章的再把他們流落街頭的親人也一並抓走做藥人，逃跑了也沒關係，逃到哪裏都逃不出全能教的手掌心。
    這幾乎稱得上是恐怖的手段，卻沒有任何官府的人來管，而全能教的態度也是很硬，完全不怕這些人把消息帶出去，敢這麽剛就隻有一種可能——他們的行為是受到了上位者的默許。
    有人做靠山，他們才敢行事如此張揚。
    想想吧，一個連降災的神都敢信仰，為了權力乞求戰爭的民族，再一次為了更大的權力而發動蟲災又如何不可能呢？
    全能教選擇摩戈城就是因為這裏是蟲曲誕生的地方，那些被抓走的農民也許也不全是被抓去做了藥人，也有可能為了製作出更多的蟲曲，被用各種方式得到他們的傳承也說不定。
    原為瑾聽完後，從口袋裏拿出口笛給格馬看“你可認識這個？”
    格馬一瞥，納悶道“這是蟲笛，你怎麽會有？武商也有會蟲曲的人嗎？”
    他這熟稔的態度，讓原為瑾頓時眼中光彩大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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