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嵐聞言，睜大無神的眼睛，激動地問，“真的嗎？主人。”
    溫黎點頭。
    “主人你放心！我絕不允許6車廂出現一片垃圾！”翠嵐聲音堅定。
    那可是整整2萬塊！
    翠嵐別的不說，做事是真麻利，拿著藍色垃圾袋刷刷兩下把桌上所有殘羹全掃了進去。
    差點沒收住手，把旅客還沒吃完的奪下，也當垃圾給扔了。
    之後掃地，清理洗手台更是不在話下。
    旅客吃完的食物殘渣，會加重汙染，交給翠嵐解決就沒問題了。
    6車廂旅客一臉憋屈樣看著幹活的翠嵐，還有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的溫黎。
    另一邊，8號車廂。
    盧熠僵硬地看著桌上那一堆，類似黑血拌飯，菜裏還帶青色紋路和指甲。
    這還不算完，旁邊旅客臉都爛了一半，好像還沒吃飽，意猶未盡地盯上了他。
    “快點打掃！不然投訴你！”
    “好、好的。”他聲音微顫，不敢去想窗戶反射的畫麵。
    後麵那個穿灰衣的旅客，剛才脖子像麵條一樣拉長，湊到他腦袋邊嗅。
    他隻能當自己瞎了，什麽都看不見，也努力克製不去回想。
    他還算好的，反應快，沒讓旅客找到借口投訴。
    其他車廂的玩家苦不堪言，忍著恐懼和汙染打掃半天，遇上隨機巡視的列車長，一下就被扣了2分。
    看見列車長離開時，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玩家渾身都涼了。
    他隻剩下6分了。
    而現在連第一個站都沒到。
    他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也不知道是夜晚溫度低冷的，還是怕的。
    人類世界被投訴頂多扣錢，在這裏是要命！
    列車長出現在6車廂的時候，翠嵐已經打掃得幹幹淨淨。
    以至於，列車長一腳踏進來，臉上表情愣了好幾秒。
    是她進來的方式不對？
    這還是K444次列車嗎？
    6車廂跟那些亂哄哄的車廂不一樣，一切都是那麽井然有序。
    這些旅客也很安靜，有種鬧人的詭異感。
    即便是嚴苛的列車長，也實在挑不出一點錯。
    “嗯，不錯，看來你很適應列車員的工作。”列車長點了下頭，“考核加1分。”
    有問題，這麽快就要給她加分。
    溫黎心裏感覺奇怪，麵上不顯，“謝謝列車長，來點水果？”
    說著，她遞過剛在推車上買的小盒水果，隻是裏麵塞了幾張冥幣。
    這些水果看起來新鮮，但也不是給人吃的
    列車長瞟了一眼，收下水果，給了她一個讚揚的眼神，
    “我就知道，你的工作能力是這批新人裏最優秀的。”
    “列車晚上到站開門檢票的時候，會有安全員巡視。
    安全員穿著黑色的衣服，拿著對講機，K444次列車的安全員隻在晚上當值。”
    之前發現的線索，隻提到列車有安全員，沒有具體特征。
    列車長收了冥幣，都沒說考核分的問題，是副本規則不讓說，還是故意隱瞞？
    溫黎保持禮貌微笑，目送列車長離開6車廂，打開列車員室的瞬間，收起了臉上所有表情。
    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熄燈了。
    火車硬座按說晚上也不會熄燈，但在詭異的世界，奇怪一點也很正常。
    最後一趟售賣盒飯的推車過來了，價格也沒有打下來。
    又有一兩個旅客，麵帶不舍地掏出皺巴巴的冥幣，去購買盒飯。
    看得出來，他們都很珍惜自己手裏的冥幣。
    晚上10點。
    廣播通知：【尊敬的旅客朋友們，列車即將熄燈，熄燈後請不要隨意走動，離開所在車廂，下一站到站時間為1點30分%#@%......】
    後麵又是調子怪異的詭語，還有刺耳的電流聲，聽得人腦袋疼，捂耳朵也沒用。
    外麵的旅客卻聽得很投入，還在交談著什麽。
    廣播結束後，零食推車又來了，也說是最後一趟。
    列車員工作守則提到：列車員可以在這裏購買酸菜牛肉麵和綠茶飲料。
    溫黎來了一份。
    看翠嵐那平靜如死水的眼睛就知道，這些東西是人吃的沒錯。
    詭異沒有一點興趣。
    上一個通宵的班，不吃點宵夜太難了。
    食堂在10點到12點間，也為值班工作人員提供宵夜，但那黑燈瞎火的，沒必要再過去。
    10點10分，溫黎把對講機揣兜裏，出去查票。
    “旅客請出示您的車票。”
    她站在過道，淡定地從那隻腐爛得掉蟲子的手上接過車票，掃了一眼，確認車次和站點。
    特意記下上麵的日期，4月初三，使用的是陰曆記法。
    見她這麽淡定，變了身的旅客那張恐怖的臉上，仿佛冒出了三個問號。
    這樣子顯得他很尷尬。
    她真是新列車員？
    不管旅客長得有多奇怪，溫黎都是一個表情，隻專注於查票。
    先把這些旅客記下來，才好解決問題。
    大多旅客都自覺拿出車票，18號座位的旅客死活不動，好像沒聽見查票，隻是問她，“下一站幾點到來著？”
    溫黎掃了他一眼，沒回答。
    而是麵向所有旅客，重複了一遍，“請各位旅客出示車票，一會安全員會過來”
    “你什麽服務態度！問個時間都不回答，我要投訴你！”
    溫黎還是沒說話，好像沒看見他似的。
    時間還充足，她不急，更不會冒險。
    最多就是被投訴。
    可要是答話，這中登突然拿出一張紅色車票.......
    列車員工作守則第一條：
    車票隻有藍色的，遇到拿紅色車票的旅客請忽視，不要和對方交談，也不要跟其他同事提起。
    旅客威脅了半天，看溫黎都沒搭理自己，眼中劃過一絲陰寒，手伸進兜裏拿車票。
    他刻意放慢了動作，就是等著溫黎伸出手接車票。
    這樣她就暴露了。
    可下一秒，溫黎查完20號的票，頭也不回地離開車廂，壓根沒打算查他的票。
    旅客：.......這活沒法幹了！
    同一時間，別的車廂也在查票。
    5車廂打掃衛生的時候就因為疏忽，工具放置位置出了錯，又倒黴遇上列車長。
    考核已經到了安全紅線。
    絕對不能再出岔子！
    他不斷地提醒自己，在查票前反複看相應規則，在惶恐不安的情緒拉扯下，他的眼神越來越空洞，腦海裏一條條承載規則的字體，也逐漸變得猩紅扭曲。
    而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變化。
    直到聽見旅客說要投訴。
    玩家如夢初醒般慌了神，“別，別投訴我，對不.......”
    道歉的話說到一半，他看見眼前的旅客，嘴角向上，皮膚灰敗，手裏拿著一張車票。
    紙張裏的紅色緩緩加深，向外滲透，像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