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天文社招新攤位的塑料棚頂，邱子辰用畫板擋住滲水的裂縫時，看見林淺腕間的鈴鐺正在不鏽鋼桌麵上投出奇異的菱形光斑。慕言抱著浸濕的報名表衝進雨幕，籃球鞋踩碎的水窪裏漂浮著開發商宣傳單，燙金的"寰宇建設"字樣在積水中扭曲變形。
    "第23個拒絕的。"林淺把被撕爛的招新海報團成球，墨跡在掌心暈開成獵戶座的形狀。邱子辰突然用碳筆戳了戳她手背："看那個穿灰西裝的。"屋簷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正在記錄攤位編號，胸前工牌閃過和林淺鈴鐺同色係的銅光。
    慕言濕透的衛衣兜著五罐熱奶茶回來時，帶回了關鍵情報："教務處剛通知，社團教室要優先給奧賽集訓班。"他指尖的水珠墜在年度計劃表上，恰好模糊了"古星圖複原展"的日期。邱子辰用放大鏡觀察水漬暈染的軌跡，突然冷笑："和招標會日期重合。"
    當晚的社團教室彌漫著丙烯顏料與電磁波探測器的混合氣息。林淺將爺爺的舊懷表拆解成零件，試圖用遊絲替代鈴鐺裏斷裂的共振簧片。慕言對照著手機裏的招標文件，在黑板畫出天文台地下結構圖："他們計劃挖三層地下停車場，正好穿過1927年的觀測井。"
    邱子辰的碳筆突然在星圖摹本上劃出尖銳折線："這不是商業開發。"他將紫外線燈對準圖紙背麵，隱藏的等高線浮現出來，"他們在找張鈺哲團隊埋藏的放射性同位素樣本。"
    窗外的探照燈突然掃過，三人同時伏低身子。林淺的改錐不慎碰觸激活的電磁儀，指針瘋狂擺動間，慕言瞥見對麵實驗樓頂掠過的無人機紅光。"帶著圖紙走！"邱子辰將摹本塞進林淺書包，自己抓起畫板迎向破門而入的保安。慕言拽著林淺鑽進通風管道時，聽見身後傳來畫架倒塌的巨響與邱子辰刻意提高的聲調："我在找寫生角度！"
    地下管道的黴味刺激著鼻腔，林淺腕間的鈴鐺在黑暗中發出幽微共鳴。慕言用手機照明前方岔路，光束掃過管壁某處時，林淺突然抓住他手腕："這裏有爺爺刻的標記！"生鏽的鑄鐵管上，鈴鐺形狀的刻痕指向右側通道，旁邊日期標注著"1983.6.17"。
    當她們爬出窨井蓋時，暴雨初歇的夜空懸著朦朧月暈。慕言擰幹衣角的水正要說話，林淺突然指著百米外的工地圍擋："那台鑽機的位置..."她展開被體溫烘出褶皺的星圖，"正好對應天狼星在1932年的投影坐標。"
    晨讀課的嘈雜中，邱子辰帶著頸側擦傷出現。他將沾著機油的U盤插進林淺課桌下的接口："昨晚無人機拍到了這個。"監控視頻裏，灰西裝男人正在地下車庫取樣岩芯，他手中的蓋革計數器在某個點位突然爆表。
    "放射性物質是幌子。"邱子辰用物理課本做掩護，在草稿本畫出地質剖麵圖，"真正值錢的是伴生的稀土礦脈。"慕言突然奪過鉛筆，在礦脈走向線上打了個叉："但這裏..."他指尖點著的正是林淺家祖傳老宅的位置。
    午休鈴聲剛響，開發商代表已經堵在教室門口。灰西裝的香水味混著公文包裏的合同氣息："林同學，令祖父的工坊地塊在我們征收範圍。"他推來的補償協議上，天文台改造效果圖角落藏著微型鈴鐺水印。林淺摸著手腕的祖傳鈴鐺，突然發現協議簽署日期正是爺爺三周年忌日。
    暮色染紅籃球場時，慕言在三分線外連續投出空心球。邱子辰倚著記分牌撕開碘伏棉簽包裝："你爸昨天去了寰宇建設總部。"慕言接球的動作驟然停滯，橡膠球重重砸在邱子辰腳邊："監理工程師查看施工方案是他的工作。"
    "包括默許破壞地下文物層？"邱子辰亮出手機照片，慕言父親正與灰西裝握手，背景是標著"輻射危險區"的施工圖。籃板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慕言暴扣的力度讓整個框架都在震顫，籃網纏繞著他的手腕，勒出與邱子辰頸傷相似的淤痕。
    晚自習的燈光下，林淺用爺爺的雕金工具修複鈴鐺內部齒輪。許檸假裝問題湊近耳語："七班都在傳邱子辰是商業間諜。"她指甲敲了敲林淺正在臨摹的稀土分布圖，"說他繼父..."
    走廊突然斷電的驚呼中，林淺的電磁儀發出刺耳鳴叫。慕言踹開後門衝進來，手機電筒照亮她課桌上自動旋轉的鈴鐺："地下震源！"整棟樓在低頻震顫中晃動，邱子辰的聲音從廣播喇叭傳來："所有人立即疏散！"
    操場上擠滿驚魂未定的學生時，林淺看見天文台方向騰起橙紅火光。邱子辰拽著她逆著人流奔跑，慕言在百米外揮舞著從父親辦公室偷來的施工日誌。他們翻過封鎖帶時，塌陷的地坑裏裸露出1932年的青銅星盤，齒輪間卡著半枚鈴鐺殘片——與林淺腕間的器物完美契合。
    "這不是巧合。"邱子辰用沾著血漬的衣袖擦拭星盤銘文，"你爺爺參與過八十年代的天文台修繕。"慕言將施工日誌殘頁按在濕潤的泥土上，泛黃的"輻射處理方案"段落裏，林淺爺爺的簽名與灰西裝的私人印章上下並列。
    消防車的鳴笛由遠及近，林淺將兩枚鈴鐺扣合。奇異的共振波中，塌方坑洞深處傳來機械運轉聲，塵封的防空洞鐵門緩緩開啟，露出牆麵上用熒光塗料標記的星軌——那是爺爺留給她的最後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