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前往熔爐的時候，她內心忐忑不安，即便知道自己能夠全身而退，可在看清楚內部的情況之後，她憎恨自己的弱小。
    萬物決並非能夠一蹴而就變強的法決。
    這是一門需要時間鑽研的功法，若非她對各方麵能量的研究，也不可能在短短兩三天內找到絕望能量的轉換之法。
    她摸著手裏的瓷瓶，裏麵裝著提煉出來的絕望。
    現在所用的方法也不是最優解，還有大量的能量隻能凝成破壞力極大的小炸彈，不能夠完全轉換成靈力。
    往後還得繼續研究研究。
    上一次想要回第一學院還得讓人送，這一次她已經有靈力再度飛行過去了。
    熔爐外麵，仍然是看守森嚴，不斷地有車輛在往這邊運送人員。
    一個絡腮胡守衛站在門口，眉宇之間帶著幾分不忍：“這是今天第幾波了，現在資源都已經緊張到這一步了嗎？”
    “可別提了，基因篩查那邊更殘酷，但凡基因不好的小孩直接就給弄死了，說是活下來也沒什麽用，浪費奶粉。”另外一個瘦高個守衛挎著武器，眼神嚴肅。
    “童試那邊呢？”
    “喏，那一車就是童試沒過關的三到六歲的小孩子，哥們，你可不要動什麽惻隱之心，能活到現在，誰不是踏著別人的屍骨活下來的？”
    “知道了。”
    兩人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晏然往兩人剛看過的那輛車走過去，裏麵竟然有二十來個小孩子，一個個明明是最為天真活潑的年紀，此時全部安安靜靜地坐在車廂內，等待命運的安排。
    她隱匿身形，在這一車小孩被送進去的時候，幹擾了守衛們的認知，再度進入了熔爐。
    相較於兩天以前，這一次熔爐裏麵的氣氛顯得更為凝重。
    似乎之前在高台之上做研究的白發老者，研究出了新的東西，此時正在大張旗鼓的加快實驗進度。
    關押學生的牢籠之中，顧息那一群人全都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在他們的眼眸之中已然看不見一點光亮。
    晏然進入牢籠，坐在顧息身邊後才顯露身形。
    “好久不見。”她笑著衝顧息揮了揮手。
    顧息瞪大雙眼，少年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你怎麽來的？”
    “我自有辦法，今天這裏麵在吵鬧什麽？”晏然開門見山地問。
    “上麵有人來過了，說是光研究打地鼠的火藥解決不了燃眉之急，他們現在更需要能夠讓糧食增產的特效肥料，那個人麵獸心的科學家開始研究怎麽拿人製作肥料，這段時間死掉的人，多了好多……”
    顧息恨得咬牙，又無計可施，隻得無奈搖頭。
    旁邊有人補充：“還得是特效肥料。”
    “我看他們幹脆把我們切了吃得了，還免得這麽麻煩。”
    晏然神色冷峻下來，她沒料到如今到了這個地步，高堂之上還在草菅人命，企圖以人為燃料撐著這腐朽的製度往前勉強前行。
    而不是讓這些本來被淘汰的人想一想辦法，去解決問題。
    上麵的人似乎更習慣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
    “今日周教授好像研究出來了特效肥效，早上聽到他在慶祝了。”顧息語氣沉沉的，“我們可能會成為第一批肥料，然後倒入植物田中，最終被那些人吃掉吸收。”
    晏然拍拍他肩膀：“站得起來嗎？”
    “什麽？”
    “我說你們現在能站起來，逃跑嗎？”
    顧息愣了一下，“站得起來也未必跑得掉。”
    “你今天說話很是悲觀絕望，你聽著，等中間周教授做實驗的高台發出爆炸的聲音，你就帶著自己的同學，往第一學院跑，去找一個叫陳卿的人。”
    “到時候，你隻需要報出你自己的名字就好。”
    顧息緊張握拳，他很想多問一句晏然究竟是誰，但是看到她匆匆而去的身影，他知道自己不能耽誤時間。
    他重振旗鼓，開始一個一個鼓勵自己的同學，一遍一遍提醒讓大家保存體力，直到高台炸響的那一刻。
    即便是死，也一定能夠有一兩個人跑出去。
    “如果我死了，你們就去第一學院找陳卿，報我的名字，知道了嗎？”顧息壓低聲音對周圍同學說，“會開車的人舉手，一會兒你們跑到最前方，爭取搶一輛車。”
    這群眼神渙散的學生們交換了一下眼神，全部都默默地將顧息護在了中間。
    會開車的人舉起了手。
    顧息開始製定更為周全的逃跑計劃，帶著一群快要喪失希望的人，重新燃起了信心。
    晏然如法炮製的去了好幾個關押學院學子的牢籠，這些學子都聰明，也都還保有跑出去的力氣。
    但那些三到六歲的小孩子又該如何？
    晏然惱恨地看了眼高台上發出爽朗笑聲的周教授。
    他倒是在高台之上沉浸式做實驗，絲毫不知道下麵的牢籠之中，已然積蓄起了讓他萬劫不複的力量。
    晏然隱匿身形走到了門口兩個守衛的地方，鉗製住一人的雙臂，搶奪了他們的武器，很不客氣的道：“給你們兩個選擇，一個是死，一個是幫我把那些小孩子護送到第一學院。”
    被鉗製住的瘦高個守衛嗤笑一聲，“小妞，你這讓我們沒法選，都是死。”
    “我知道你們腦子裏有自毀裝置，我可以將它控製住，隻聽我一人控製，你們隻管安心替我賣命就是。”
    絡腮胡守衛雙拳放在腰間，帶著幾分崇拜的看著晏然：“我答應！”
    許是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過熱情，他輕咳一聲：“我願意幫您護送小孩，也願意為您賣命！”
    瘦高個呲了呲牙：“王渡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嘿嘿，沒什麽要緊的，早死晚死都是死，我想試試！”王渡笑起來。
    晏然鬆開瘦高個，立馬發現瘦高個將激光槍對準了自己，毫不猶豫地打了個響指，啟動了他腦袋裏的自毀裝置。
    好在這個自毀裝置高端有品，瘦高個守衛突然一瞬睜大眼睛，然後緩緩地倒了下去。
    沒出現髒兮兮的場麵。
    王渡臉上的訝異一閃而過，進而變成狂喜。
    王渡內心一點懷疑都沒有了，眼神更加熱切：“我願意為您效命。”
    “好，接下來你幫我將這群小孩帶去第一學院，之後你在那邊待命便是。”
    “是！”王渡九十度鞠躬，將自己的頭顱遞到了晏然身前。
    在這熔爐內部，有人靈魂還能如此純淨，實屬不易。
    一切部署完畢，晏然朝著樓上的實驗室走去。
    二樓的環境比下麵明亮寬敞多了，再往三樓去，發現三樓更是科技感滿滿，透明的玻璃懸窗能看到下方分列的牢籠。
    在三樓中央的實驗室下方，連接著巨大的熔爐。
    這個熔爐從三樓直接插入地底，成為了無數人的絕望噩夢。
    晏然敲了敲實驗室的門：“周教授，我來送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