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聽瀾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從空間倒騰了不少應急的東西出來。

    廣城邊境那邊氣候濕熱，叢林密布，蚊蟲蛇蟻也多，她記得那場戰爭打得異常艱苦，除了正麵的戰鬥，戰士們還要克服惡劣的自然環境帶來的種種困難。

    所以她準備不少藥品，“阿衍這些是防蚊蟲的藥膏，你記得帶著，那邊林子裏蚊子毒，還有這個，是止瀉的。”

    到了那邊都不是水土服不服的問題了，是戰士們可能會在密林裏埋伏，渴了都隻能喝山裏的水。

    那些水喝了身體很少有能吃的消的，薑聽瀾想了想，這些藥品她準備的分量有點多，還好她得空間比較人性化，裝藥的瓶子都是現在醫院那種白色的瓶子。

    裏麵一顆顆的藥，還是能管一些事兒。

    分量足夠一個班，再多她身份就該有問題了。

    “這些是抗菌消炎的藥粉，留著應急。”她希望用不上，可是打仗並不是嘴上說說的那麽輕鬆。

    “還有幾塊巧克力，高熱量的，實在餓得不行了或者體力不支的時候墊一墊。”這種巧克力在友誼商店裏麵都有，並不打眼，所以她準備好幾塊。

    但是也沒太多，太多了，又顯得特殊化。

    薑聽瀾一邊收拾，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著，聲音盡量保持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邊境那邊的叢林裏瘴氣重，濕氣也大，你盡量喝燒開的水，生水千萬不能碰，行軍的時候注意腳下，那邊蛇蟲鼠蟻多，晚上的時候更要特別小心……”

    她看過那段曆史，除了戰場上的危險，其實叢林裏潛藏的危險更讓人防不勝防。

    陸知衍就站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她纖細的肩膀微微起伏，烏黑的頭發紮成一個丸子，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她明明心裏擔心得要命，卻還在強撐著為他考慮得如此周全。

    他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揉搓著，又酸又脹，滿滿的都是疼惜和眷戀，他從身後伸出手臂，輕輕地環住了她的腰，將下巴抵在她的頸窩，嗅著她發間熟悉的馨香，聲音低沉又沙啞“瀾瀾，我知道的，我會記住你說的話。”

    等薑聽瀾給陸知衍把東西準備好，他也該走了。

    全家人都等在客廳，陸文康一直沉默著，作為一名老軍人，其實他更早一些知道兒子可能要離開，不過離開前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在陸知衍看向他時，伸出厚重的手掌，用力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那力道沉穩而有力，父子二人對視一眼，許多話盡在不言中，是鼓勵也是期盼，也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最深沉的囑托。

    俞竹筠眼圈早就紅了，她別過臉去，偷偷抹了抹眼角，不想讓兒子看見自己掉眼淚，隨後才對兒子叮囑道“阿衍，在那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家裏你不用擔心，有我跟你爸。”

    “媽，您放心，我會的。”陸知衍鄭重地點頭。

    安安和寧寧兩個小家夥雖然不清楚爸爸要去做什麽，但是知道爸爸肯定要去很遠的地方。

    也沒纏著爸爸，而是靜靜地看著爸爸。

    陸知衍鬆開薑聽瀾後，彎下腰將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抱進懷裏。

    “爸爸！”寧寧的小奶音帶著些哽咽，小手緊緊摟著陸知衍的脖子，“爸爸要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呀？”

    陸知衍親了親女兒肉嘟嘟的小臉蛋，柔聲道“爸爸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寧寧乖，在家聽媽媽和爺爺奶奶的話，爸爸很快就回來，回來給寧寧帶好吃的糖果，好不好？”

    “那拉勾勾。”寧寧伸出小小的手指。

    “好，拉勾勾。”陸知衍笑著和女兒拉了勾。

    他又看向安安，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安安是小男子漢了，在家要照顧好媽媽和妹妹，知道嗎？”

    安安用力地點了點頭，小臉上滿是鄭重“爸爸放心，我會的。”

    陸知衍看著兩個懂事的孩子，用力地抱了抱他們，然後起身大步離開。

    院裏的吉普車很快發動離開，等看不到車身的影子，一家人才進了屋。

    張姨紅著眼睛，端著一碗剛出鍋的熱氣騰騰的餃子走過來，又指了指廚房裏一盆剛炸好的金黃酥脆的肉丸子“這些都準備好，阿衍也不能帶些走。”

    餐桌上豐盛的年夜飯已經擺上了桌，雞鴨魚肉，散發著誘人的香味，這本該是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享受團圓和喜悅的時刻，然而此刻，陸知衍卻連一口都來不及品嚐，就要匆匆離去。

    這一刻薑聽瀾忽然理解軍人和軍屬的不容易，軍令如山在他們跟前永遠比闔家團圓更重要。

    也正是有他們，也才有這全國闔家團圓的好日子。

    屋子裏因為陸知衍的離開，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連一向最喜歡又蹦又跳的寧寧，也安靜了下來，小腦袋著薑聽瀾，不時抬頭看看媽媽，又看看奶奶，似乎也感受到了大人們心中的沉重。

    鞭炮聲依舊在窗外響著，隻是此刻聽在耳中，卻少了些喜慶，多了些莫名的憂愁。

    過了好一會兒，陸文康才沉聲開口，打破了這片寂靜“今天是過年，阿衍是軍人，去執行任務是他的職責，是他的光榮，我們作為他的家人，在後方更要把這個年過好，要把家裏照顧好，這樣他才能更安心，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在前線戰鬥。”

    他的話擲地有聲，也算是給全家吃了一劑定心丸。

    俞竹筠也連忙擦幹眼淚，強打起精神，附和道“對，咱們在家可得把自己照顧好，高高興興地過年，特別是瀾瀾，你工作那麽多，更要注意身體，不能太過憂思，阿衍知道你們都好好的，他在外頭才能更安心，才能更有勁兒去完成任務。”

    她說著，慈愛地拍了拍薑聽瀾的手背，目光裏充滿了慈愛。

    薑聽瀾聞言點點頭“爸，媽，我知道的。”

    “那咱們吃飯吧。”張姨在一旁適時出聲。

    陸庭芳立刻道“先吃飯吧，安安和寧寧快坐下，今天姑姑可是給你們準備了大紅包呢。”

    她說著先把安安和寧寧抱去了餐桌前，寧寧看著滿桌子的美食，也短暫忘記了爸爸不能跟她們過年的事兒，指著紅燒魚說“姑姑，我要吃這個魚。”

    孩子們說話後，家裏瞬間就熱鬧了，陸庭芳坐下給寧寧挑魚刺“好，姑姑給寧寧挑。”

    這邊陸文康也坐下了，俞竹筠挽著薑聽瀾的是手臂坐在另一側。

    一家人重新圍坐在餐桌旁，努力讓氣氛重新活躍起來，雖然陸知衍不在，年夜飯少了一個重要的人，但她們的年也要熱熱鬧鬧的。

    隻是，今年全家的願望挺統一的。

    願祖國打贏這一仗，至此國泰民安！

    願陸知衍，平安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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