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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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道:“小姐,我一直在芳華院外麵盯著。周姨娘她們出了府又回來,剛才又出去了。想來是回來取錢。”
    薑初霽倒是沒什麽意外之色,有些閑散地坐起身來:“茯苓,幫我換身衣服,我也要出一趟府。”
    茯苓不解:“小姐,周姨娘她們都如您所願上鉤,不惜重金要買下蠱蟲了,您還要出去做什麽?”
    薑初霽看向茯苓:“你猜,那胡三要價千兩白銀,周姨娘她們是哪裏來的錢去買?”
    茯苓一愣,這才想到這個問題。
    “也是,周姨娘一個妾室,娘家也是小門小戶,怎麽會出得起這麽多錢?”
    薑初霽冷笑:“因為,她們花的,根本就不是她們的錢。”
    陳氏嫁入相府時的嫁妝,都被周姨娘霸占,日後為她女兒的前程鋪路。
    別說這白銀千兩,本就該是屬於她和娘親的。就算真是周姨娘和薑洛薇的,她也會搶過來。
    “茯苓,”薑初霽抬眸,輕輕勾唇,“你聽說過,黑吃黑麽。”
    *
    與此同時,國公府。
    身穿黑衣的墨九腳步穩健、身姿敏捷來到書案前的男人旁邊。
    恭敬開口:“爺,關於昨夜那薑家嫡女的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
    男人靠坐在那雕花木椅上,深邃的眼眸透著一絲慵懶,應了一聲:“說。”
    “那薑家嫡女名叫薑初霽,乃是薑相國與忠遠侯之女陳氏所出。十年前陳氏離府,這個薑初霽也被送去了一處寺廟,幾個月前才剛被接回。”
    “不過,聽說她回府不久就因偷竊了薑老夫人的手鐲,被禁足偏院三月。昨夜我們撞見她,她應該是禁足日期未滿,偷偷翻牆出來。“
    “相府的人都說,那薑初霽性格膽小懦弱,資質蠢笨。即使被她撞見我們昨夜在相府,應該也無礙。”
    墨池霄想起少女坐在牆頭,往唇上比劃的示意禁言的動作。
    這看著可不像蠢笨的。
    語調散漫:“昨日是薑老夫人壽宴,她翻牆出來是做什麽?”
    墨九把薑初霽落水又被薑家大少爺所救,後又提前解了禁足的事情說了。
    “若是不蠢笨,又怎會相信這種毫無依據的傳說,大晚上往冰冷的湖裏跳。”
    “不過,說來也有些稀奇。相府的人說,被關禁閉之前,這位薑二小姐樣貌平庸,被關了三個月禁閉,如今倒變得美若天仙。”
    “而且,我們的人盯著,說這位薑二小姐一刻鍾前,一個人出了相府。”
    誰說相信那傳說,就一定是因為蠢笨?
    昨夜,帶丫鬟翻牆。今夜,一個人出府。
    這就是別人所說的,薑家嫡女,膽小懦弱?
    男人聽聞,嘴角輕輕扯動了一下:“我倒是有些好奇,薑相國這女兒,到底在忙些什麽。”
    *
    薑初霽精準掐算著時間。
    趕在周姨娘帶薑洛薇又一次回來之後,趁著護院交接班從後門出府。
    穿著一身並不顯眼的素色衣衫,用絲巾係在臉上遮擋,找了一輛馬車。
    戌時,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夜色籠罩,城南的商鋪街上早已寂靜無人。
    胡三先前拿了些銀子,遣散了店裏的夥計,準備連夜收拾東西跑路,之後再把店鋪轉手出去。
    昏黃燭光下,他將那遝貨真價實的千兩銀票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高興得合不攏嘴。
    半晌,才終於心滿意足地將銀票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走出鋪子。
    此時的胡三沉浸在一夜暴富的喜悅,背著身鎖門之際,完全沒察覺到身後有人正悄然靠近。
    下一秒,一塊比人腦袋還大的石頭,冷不丁狠狠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來人下手穩準狠。
    隻聽一聲沉重的悶響,胡三還來不及回頭看一眼,就直接頭破血流,抽搐著歪倒在地上。
    薑初霽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將手裏的石頭順手一扔,蹲下身來。
    在胡三的衣襟裏搜尋一番,找到了那些銀票,極為自然地揣進了自己兜裏。
    緊接著,從袖口掏出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手起刀落,將匕首捅進了那胡三的心髒。
    殺人,她沒什麽負罪感。
    這種為了賺錢枉顧人命的黑心販子,本來就該死。
    而且,隻有這個胡三死了,她才能成為唯一知道如何引出蠱蟲的人。
    薑初霽在月光下站直身體。
    然而她一轉過身,就對上了一道身影。
    心髒停跳一拍。
    有人在背後一直看著她!
    目睹了她殺人。
    薑初霽眼神一凜,抬起眼睛看向那道身影,卻下意識屏住呼吸。
    饒是在現代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她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
    身著一襲深紫色的錦緞長袍。領口與袖口繡著暗金麒麟紋,在疏冷月光下若隱若現。矜貴又充滿壓迫的氣場讓人無法忽視。
    俊美無儔的容貌,姿態懶倦。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順著薄唇就能看見男人分明的喉結,無形中散發著蠱惑的意味。
    薑初霽反應過來,轉身就走。
    身後男人悠悠開口:“回來。”
    聲音故作冷靜:“我不認識你。”
    男人好整以暇看著她的背影,散漫的語調,像是心情很好:“你明明認出我了。”
    “我可以裝不認識。”
    男人嘴角淺淺漾起弧度,像隻狐狸:“那你裝一個試試。”
    薑初霽認命般轉過身來,抬起頭。
    看了一眼旁邊地上頭破血流、胸插匕首的男人。扯下臉上麵紗,舉起雙手,對上對方的視線。
    “國公爺,是要把我抓起來麽——還是說,要為了昨晚的事情,把我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