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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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初霽眉頭一皺。側過臉,便看見了薑淩翊趴在床邊的身影。
    他的腦袋枕在手臂上,身子微微蜷縮著,睡得正沉,均勻的呼吸聲在靜謐的臥房裏回蕩。
    眼下有著淡淡的烏青,像是熬了一夜。眉頭微微皺著,仿佛睡夢中也在擔憂著什麽。而他的一隻手,還牢牢地抓著她的手。
    薑初霽感到自己的額頭上像是放了什麽涼涼的東西。
    抽回手往頭上一摸,指尖觸碰到了一條帕子。
    還是濕潤的,上麵還殘留著些許涼意,顯然距離上一次更換也沒有多久。
    而她這一收手的動作,一下子驚醒了薑淩翊。
    薑淩翊猛地抬起頭,眼神中還帶著幾分迷茫與困倦。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已經醒來的少女,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喜,緊接著,又透露出些許慌亂。
    “你……你醒了?” 薑淩翊開口說道,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許久沒有說話,喉嚨幹澀得厲害。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腰背挺得筆直,臉上一瞬間有些發紅。
    他本來想著在天亮之前就悄悄離開的。
    畢竟上次的事情薑初霽都那樣對他了,如今他還上趕著在她生病時過來照顧,被她看見,肯定會更加譏諷他。
    可他熬了一晚上實在太累了。整個晚上他又是給她擦汗換帕子,又是時刻留意著她的被子有沒有蓋好,最後實在困得不行,直接趴在一邊睡著了。
    “二少爺怎麽在這裏?”
    薑初霽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語氣更是透著疏離,和幾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聽到二少爺這個稱呼,薑淩翊的心又是一陣刺痛。
    他張了張嘴,試圖說些什麽,卻感覺喉嚨像被堵住了一般,半晌才憋出一句。
    “……昨天茯苓說,你回來又是崴了腳又是在發燒。”
    “本來是大哥在守著你,後來大哥有事,就讓我過來看著你了。”
    “我是因為聽大哥的話才來的,不是因為擔心你。”
    實際上,薑淩翊是在院外偷聽到薑硯川和茯苓的對話,才在薑硯川離開後自己偷偷進來。可這些,他怎麽可能說出來。
    薑初霽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波瀾,對他的話是真是假根本不在意。
    她依舊語氣冷淡,像是在對著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我已經沒事了,二少爺可以走了。”
    薑淩翊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少女這般冷淡的態度,也早早就在心裏告誡自己要做好心理準備。
    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自己熬了一整夜悉心照顧的人,開口說的第二句話便是趕他走,他的心還是像是被重重地擊了一拳。
    怎麽可能不難過。
    這一瞬間他甚至在想,如果昨晚的時間能延長一些該多好。至少在她還昏睡的時候,她還能那樣依偎在他這個哥哥懷裏。
    薑淩翊緊緊地咬著牙,努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眼眶卻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像是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
    “……薑初霽,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我是你的嫡親哥哥。”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又一次低頭了。
    薑初霽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裏沒有絲毫動搖,冷冷地吐出一句話:“如果可以選擇,你這樣的哥哥,我寧可不要。”
    這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刺進薑淩翊的心髒。
    曾經,是他不想要她這個妹妹。而如今,她用同樣的冷漠對待他,是她不要他這個哥哥了。
    薑淩翊隻覺得眼前一陣模糊。
    他看著薑初霽,想要從少女的臉上找到一絲曾經的溫暖與親昵,看到的卻隻有無盡的冰冷與陌生。
    最終,他還是頹然地垂下手,嘴唇咬得發白:“……我知道了,我走就是了。”
    薑淩翊離開後,臥房一下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茯苓才小心翼翼地重新進了屋來。
    她一踏入房門,目光就急切地落在薑初霽身上,滿眼都是擔心。
    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番,嘴裏還念叨著:“小姐,您沒事吧?二少爺沒有對您做什麽吧?”
    那語氣,仿佛生怕薑初霽受到了半點委屈。
    薑初霽抬手揉了揉眉心,她的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許多。淡淡道:“沒有,二少爺什麽時候來的。”
    “昨日傍晚,在大少爺走了之後,” 茯苓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床邊,“小姐現在覺得怎麽樣,好些了嗎?”
    薑初霽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已經不燒了。”
    茯苓聞言,心裏懸著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小姐先等下,我先把國公爺給您留的藥油給您擦上,再扶您去洗漱更衣。”
    說著,茯苓轉身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拿起一個精致的小瓶子,裏麵裝著的正是墨池霄昨日讓墨九取來的藥油。
    看到茯苓拿來的藥油,薑初霽想起了昨天的場景。
    曖昧到灼熱撩人的空氣。
    咫尺間的呼吸交纏。
    還有那個…未完成的吻。
    茯苓擰開藥油瓶的蓋子,一股淡淡的藥香彌漫開來。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藥油在手心,然後塗抹在薑初霽扭傷的腳踝上。
    狠了狠心道:“小姐,您忍著點,國公爺說這藥油擦起來要用力,才能吸收效果好。”
    薑初霽微微挑眉:“他還說什麽了?”
    茯苓撓撓頭:“國公爺還說,就算您喊疼,也不能心軟。”
    喊疼,也不能心軟麽。
    薑初霽眼波流轉:“茯苓,你替我去國公府傳個話,說我怕疼,不肯塗藥油。”
    茯苓也是個機靈的人,昨天在一旁,那一幕幕場景她都看在眼裏,她看得出小姐與國公爺之間的關係一定非同尋常。
    此刻聽到薑初霽這麽說,她心中瞬間明白了幾分:“小姐,您是想讓國公爺親自來替您塗藥?”
    說著,茯苓微微吸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可國公爺,真的會願意為了這樣的事,再來跑一趟嗎?”
    在她看來,墨池霄身份尊貴,平日裏事務繁忙。就算他在意小姐,也未必肯因為塗藥這點小事就過來。
    薑初霽眼底帶了幾分漫不經心,仿佛世間萬物皆在她的掌控之中。
    輕輕笑了一下:“茯苓,我教你一句諺語吧。叫作,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