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去請陳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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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薑炳榮聽聞丫鬟的話,不由得大驚失色。
他知道自己這老母親近日咳疾愈發嚴重,身體每況愈下。卻沒想到,老夫人的丫鬟會突然跑來說什麽中邪。
來不及多想,薑炳榮猛地站起身,連忙朝著薑老夫人的臥房奔去。
周姨娘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一愣,也趕緊跟上薑炳榮的腳步。
隻有薑初霽,神色不見絲毫慌亂。
她不緊不慢地起身,輕輕整理了一下裙擺,步伐緩慢地跟在最後。
幾個人踏入臥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且詭異的氣息。
屋內,日光毫無保留地傾灑進來,卻沒能帶來半分暖意,反而讓眼前的景象愈發清晰可怖。
薑老夫人直挺挺地坐在床榻之上,形容可怖。她雙眼圓睜,眼球突出,像是要從眼眶中掉落出來,眼神中滿是驚恐,死死地盯著前方,卻又好似什麽都沒看見。
一頭白發蓬亂如草,嘴唇毫無血色,幹裂起皮,不住地顫抖著,發出含混不清、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似哭似嚎,又似在念著什麽聽不懂的咒語。
她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指甲因用力而泛白,像是在拚命地抓撓著什麽無形的東西,動作癲狂且失控。
身體也在劇烈地顫抖,帶動著整個床榻發出細微的嘎吱聲,原本蓋在身上的錦被早已被掀落在地,淩亂地堆在一旁。
這驚悚的一幕,嚇得在場所有人的滿臉驚恐,一時都不敢上前。
薑炳榮顯然也被嚇到了,聲音帶著一絲微顫,強行讓自己定下神,質問起身旁的丫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丫鬟被嚇得渾身一顫,聲音帶著哭腔道:“回老爺,昨天晚上老夫人還好好的,剛才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老夫人從睡夢中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薑初霽站在一旁,目光不經意般掃過屋內的場景,最後落在窗邊的桌上。
那裏放著一個小巧的銅爐,爐上的藥壺正煮著薄荷葉,嫋嫋熱氣不斷升騰而起,發出輕微的嘟嘟聲。
隻有她知道,此前薑老夫人已經中了她下在那隻芙蓉簪子裏的,能悄無聲息加重老夫人咳疾的毒。
而就在昨天晚上,她讓茯苓趁著夜色,又往這盆薄荷葉上下了另一種她曼陀羅調製出的有致幻成分的毒。
這種毒經蒸煮後,毒性揮發到空氣中,與之前的那種毒相互作用,會使人產生幻覺,進入近乎癲狂的狀態。
這種癲狂的狀態,看上去就和中邪差不多。
朱彪見狀,立馬站出來道:“老爺,老夫人這情況看上去不妙啊,得趕緊找個這方麵的大師來看看,說不定是衝撞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這話一出,眾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在他身上。
聽聞大師二字,薑炳榮地腦海中立馬浮現出陳半仙的身影。
陳半仙可是這幾年京城裏最負盛名的玄學大師,捉鬼算命,八卦風水,那是無一不精,無一不通。
十年前,這個陳半仙曾經來過相府一趟,說他這個嫡女薑初霽,天煞孤星,命格克相府,留在相府是個禍害。
他和老夫人聽了大師的話,把薑初霽送去寺廟後,果然他這個相國當得安安穩穩,川兒也考上了狀元。
如今薑初霽被接回相府之後,先是得到各方權貴青睞,又被皇上親封為縣主,肯定是因為大師的話應驗了。
都是因為她在寺廟這十年受苦,抵消了她自身的孽債,回來後才如此青雲直上,順風順水。
薑炳榮和薑老夫人,本來就對這個陳半仙深信不疑。看見自己這個從小被扔去寺廟的女兒現在地位愈發提高後,更讓薑炳榮覺得這個陳半仙是真有東西。
就在這時,床上的薑老夫人突然兩眼一翻,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似乎不省人事。
可即便如此,她的身體仍不受控製地抽搐著,四肢胡亂扭動,嘴裏還驚恐念叨著什麽“別過來!別過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場麵愈發悚然。
薑炳榮見狀,當即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衝著身旁的下人吼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城北請陳半仙,快,一刻都別耽擱!”
下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薑炳榮的怒吼嚇得瑟瑟發抖。
其中有知道陳半仙住處的立刻轉身,腳步慌亂地朝著門外衝去,準備去找人。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神色略顯慌張的周姨娘突然向前跨出一步,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幾分刻意的鎮定,開口阻攔道:
“老爺,這陳半仙如今在京城聲名遠揚,找他的人不計其數。咱們這般貿然去請他,人家怕是沒時間來咱們府上啊。”
說著,她還偷偷抬眼,目光快速地掃過眾人,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當年是她買通陳半仙,來相府說那番話把薑初霽送走。
如今十年過去薑初霽回來,如今又這般風光,她當然不願,也害怕薑初霽再碰上陳半仙,看出些什麽來。
薑初霽聞言,語氣淡薄:“周姨娘這話就不對了,不去請一下,怎麽知道請不到?”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卻好似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讓周姨娘的臉色一變。
周姨娘看著眼前少女那張純真無害的麵容,心裏忽然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該不會,這個薑初霽已經猜到了,當年是她指使陳半仙那麽說的吧?
不,不可能。
如果她猜出來了,肯定早就把這件事和薑炳榮說了。
周姨娘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繼續道:“我是覺得,老夫人說不定是犯了什麽病症,或許應該先找個大夫來給老夫人瞧瞧。”
薑初霽的目光盯著周姨娘,語調有些漫不經心:“周姨娘,你看祖母這症狀,像是普通的病症嗎。”
“若是真的中邪,尋常大夫又怎麽能治得好呢?唯有大師才能看出其中緣由。”
說到這裏,薑初霽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探究的意味。
意有所指,“周姨娘這般阻攔,怎麽好像在害怕什麽似的。”
周姨娘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強裝鎮定地說道:“我……我能害怕什麽,我隻是為老夫人著想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