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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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
    薑初霽瞳孔一縮,原本閑適的神情瞬間被寒霜覆蓋。
    她坐直身體,周身氣息陡然冷凝,恰似一座暗潮湧動的冰山。
    沉舟察覺到變故,神色一凜,立馬將手中砌牆的工具往地上一放,來到了少女身邊。
    茯苓見狀,小心翼翼將那張紙條遞到薑初霽麵前。
    薑初霽伸出手,白皙纖細的指尖卻透著徹骨寒意,展開那張紙條。
    隻見上麵隻寫著兩句話——
    [想救你母親,就孤身一人,日落前到城西廢棄染坊來。]
    [你若是帶人來或是報官,別怪我魚死網破。]
    茯苓倒吸一口冷氣:“這就是那個擄走夫人的人留下的紙條?”
    又猛地想起什麽,立馬道,“對了小姐,那兩個護衛還說,他們已經向客棧的夥計打聽過,夫人是昨夜亥時離開的客棧,她是跟著一個丫鬟裝扮的人急匆匆走的。”
    薑初霽將這話聽進去。
    是一個丫鬟裝扮的人,把母親帶出客棧的。
    母親看上去又神色匆匆。
    也就是說,對方大概率是把母親騙出去,然後擄走。
    如果是丫鬟,那個人一定自稱是相府丫鬟。
    用的借口,很可能是她,或者她大哥二哥出了什麽事。利用母親關心則亂的心理,把人騙出去。
    她在京中的確也有樹敵,比如皇後林婉清之流。但堂堂皇後斷然不會這般行事,林婉清也沒有理由利用她母親來搞她。
    相府之外的人,也不可能這般了解相府之事,編造謊言不露馬腳。
    如果是相府之內的人,周姨娘也沒這麽蠢。
    她隻能想到一個人。
    薑洛薇。
    薑初霽緊盯著紙條,眼底仿若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冷得讓人膽寒。
    她忽然抬起頭,看向沉舟:“阿舟,你現在幫我去一趟南山寺,去問相府送過去的那個庶女,如今還在不在寺廟。”
    這個節骨眼兒上,小姐突然讓沉舟去南山寺,問薑洛薇在不在寺廟做什麽。
    反應過來後,茯苓瞪大眼睛,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小姐,您該不會是覺得,可能是大小姐讓人給那兩個護衛下藥,把夫人給擄走了?”
    薑初霽神色冰冷。
    兩個時辰後,沉舟風塵仆仆地從南山寺趕回。
    他步伐匆匆,徑直來到薑初霽麵前,身姿筆挺:“小姐。”
    聲音帶著趕路後的一絲沙啞。
    “我問過了那邊的沙彌,對方說大概五日前,相府那位小姐就離開了寺廟,他們以為,是相府的人把她接回去了。”
    薑洛薇果然不在。
    薑初霽幾乎冷笑。
    茯苓在一旁麵露驚恐:“難道,真的是大小姐對夫人做了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可她是如何得知夫人下落的,而且她想要小姐孤身一人去城西廢棄染坊,是想要做什麽?”
    薑初霽眼眸冷冷眯起。
    母親向來對她言聽計從,在一切尚未安頓妥當之前,根本不曾踏出客棧半步。
    如果此事真是薑洛薇所為,那她極有可能是前些天偷偷從寺廟潛回京城,然後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蹤了自己或者茯苓,這才看到母親被她安置在客棧。
    至於薑洛薇擄走母親的動機,很可能是這個蠢貨,被送走後終於察覺到體內蠱蟲的異樣,聯想到她的身上,所以對她恨之入骨,才想要利用母親來報複她。
    沉舟抬眸看向薑初霽,深吸口氣:“小姐打算怎麽做?”
    一旁的茯苓早已急得眼眶泛紅。
    她當即勸道:“小姐,您可千萬不能真的孤身一人去赴約。誰知道對方是否會在那邊設下埋伏。您要是有什麽危險,可怎麽辦?”
    沉舟聽著茯苓的話,暗中攥緊了拳。
    即便小姐要孤身一人去,他也絕不可能讓她獨自涉險。他一定,會陪在她身邊。
    薑初霽神色平靜,眼眸幽深如淵,讓人難以窺探其中情緒:“我當然不會自己去,阿舟和我一起去。”
    沉舟聽聞,一直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如釋重負:“……是。”
    話落,薑初霽轉身走向屋內。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
    這把匕首正是墨池霄之前送給她的。
    墨池霄和墨九今日都不在京城。
    但墨池霄說過,這把匕首可以調動皇禦司的人,任她差遣。
    薑初霽將一張她剛才寫好的紙條,連同匕首一並遞給沉舟。
    讓沉舟去一趟皇禦司,將這匕首和紙條交給皇禦司的副統領。
    茯苓又在一旁擔心問道:“小姐,此事要不要告訴老爺?”
    在茯苓看來,這麽大的事,老爺理應知曉。
    但轉念一想,這樣一來就會暴露夫人早就被小姐從老宅接出來的事實。
    薑初霽的聲音冰冷刺骨:“不必。”
    且不說薑炳榮那種廢物,根本起不到什麽用。
    他也根本就不在意母親的安危,否則也不會把她扔在老宅折磨十年。
    更何況,如果這件事真是薑洛薇幹的,她既然敢幹出這件事,那就承擔後果。
    她會讓她知道,什麽是幹蠢事的代價的,誰也別想攔她。
    *
    傍晚時分,殘陽如血,將天邊染成一片絢爛卻又透著幾分詭異的紅。
    一輛馬車緩緩駛向城西,車輪滾滾,在滿是塵土的道路上留下兩道轍印。
    最終在廢棄染坊的門外停下。
    車簾晃動,率先踏出馬車的是沉舟。
    他身形高大挺拔,麵容英毅,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
    一襲玄色勁裝緊緊貼合身軀,勾勒出結實有力的肌肉線條。腰間一條黑色皮質腰帶,上麵懸掛著一柄利刃,寒光閃爍。
    他下了馬車,回身伸出手,穩穩將收女扶下車。
    薑初霽裙擺隨風輕揚,愈發襯得她氣質出塵,然而她眸中卻閃過冷冽的光芒。
    抬眼看去,眼前的廢棄染坊,高大的圍牆已然斑駁不堪。
    牆皮大片脫落,露出內裏泛黃且幹裂的磚塊。兩扇木門歪歪斜斜,但此刻緊緊掩著。
    薑初霽麵無表情,沒有猶豫,徑直伸出手,推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