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小祭酒病了

字數:4906   加入書籤

A+A-


    “原來如此。”
    馬車內,祁王與陸聽風相對而坐。
    “既然您要去尋陳前輩,那不妨與本王同行。您未曾去過天鎖山,我可派人直接將您送到山腳下,那裏有我這些年登山的小道,您沿著小道一路攀登,便能找到陳前輩了。”
    “如此也好,勞煩王爺了。”
    陸聽風拱手道。
    祁王客氣還禮:
    “也都是為了陳前輩。
    實不相瞞……這十年間,我也時常登天鎖,向陳老前輩請教武學與天地之理。
    我能感受到,陳前輩心中,總是有些孤寂的。
    更何況,這籠子,也本不應該由他……”
    “王爺。”
    陸聽風搖搖頭,打斷道:
    “當世,隻有他,有能力守在那裏。
    他是何等孤傲的一個人,他想去做,便去做了,在他心裏,沒有應該不應該。
    更何況……
    前朝陳皇後,還是他的親姐姐。”
    此言一出,馬車內氣氛頓時一滯。
    祁王垂下了腦袋,眼神中多了一抹複雜。
    他似乎也想起了某個早已逝去的女子,那個在自己年少的頑劣時期,溫柔照顧自己的女人。
    在自己闖禍犯錯後,父皇會用鞭子打他,母後會罰他跪祠堂,而那個女人,則會向父皇母後求情,會在自己挨罰後,為稚嫩少年抹藥。
    她會在給大哥親手做戰袍時,也不忘記給從小熱愛兵事的自己縫上一件。
    在錦書的母親被憤怒的父皇關進宮裏後,也是那個女人細心照料著懷孕的她,把她當成真正的弟媳對待。
    那個女人對自己來說,是大嫂,更是無微不至的姐姐。
    當年,是自己,親眼目睹著她上了山,卻無能為力!
    籠子,
    籠子,
    籠子!
    祁王低垂著腦袋,咬牙切齒,眼眶一片血紅。
    就算是自己,就算是大哥,在這世上,也有無能為力的事。
    不過,快了,很快了。
    等他們兄弟幾個,將這座天下蕩平,目光所及之處,再無人可威脅大寧。
    報仇的時候,就要到了。
    陸聽風看著祁王低垂著腦袋,輕歎了一口氣。
    ……
    七日後。
    千騎至東海。
    東海城官員出城二十裏相迎,千騎不做理會,徑直入春秋書院。
    這是自太祖皇帝那句大寧政令不入春秋書院之後,三十九年間,第一次有軍隊進入這座超然之城。
    “祁王爺。”
    有老者白發蒼蒼,站在書院牌坊之前,親自迎接。
    碩大牌匾上,春秋二字,剛勁有力,帶著曆史的滄桑,站在牌坊下,厚重氣息撲麵而來,
    陸聽風抬頭打量著,嘖嘖稱奇。
    祁王麵不改色。
    世間讀書人,不論出身哪條文脈,哪家傳承,麵對著這座牌匾,都會自心底升起一股敬意,這是對千年先賢們的尊重。
    而此時站在正門前的兩人,心底卻是毫無波瀾。
    無他,一個江湖泥腿子,一個軍中丘八。
    老子不識字。
    “有勞孟老祭酒前來相迎。”
    祁王上前拱手行禮。
    孟銘身著普普通通的白袍,身形略顯佝僂,氣質內斂,與其說是天下第一書院的大祭酒,更像是一位鄉村裏的教書先生。
    “王爺客氣了,您能這裏轉一轉,書院蓬蓽生輝。
    裏邊兒啊,有不少小子整日在那討論分析之前的寧魏國戰,聽說您要來,各個都激動的不得了。
    若您有時間,可專門開上一堂課,講講您是如何在茫茫山脈中建成一座前進基地,以五萬鐵騎連破八郡,直抵雲京城下,火燒巫神山的豐功偉績啊。”
    孟銘如尋常老者般,與祁王寒暄,似乎根本沒看到其後的那一千遼東虎賁。
    祁王微微頷首。
    隨後,孟銘又看向一旁的陸聽風。
    “老陸,別來無恙啊。”
    “哎,孟先生,您也是,這都十幾年過去了,精神依舊。”
    陸聽風哈哈笑著。
    他對孟銘還是很尊敬的。
    “本王前來,尋祭酒一徒。”
    祁王開口道。
    孟銘扯了扯嘴角,道:
    “不知王爺來尋哪位,能得您看重,專門來尋?”
    知道這老頭揣著明白裝糊塗,祁王也沒心思陪他演下去,直接道:
    “帶本王去找李誌。”
    “李誌啊,好說。
    王爺一路舟車勞頓,先入書院,至茶室歇息片刻,老夫去把那小子喊出來見您。”
    孟銘應道。
    祁王頷首,邁步上前。
    身後,甲士們也邁開了步子。
    “王爺,書院之內,不見刀兵。”
    孟銘為難道。
    祁王停下步子,回頭看了一眼親衛將領。
    將領會意,抬起手,示意士卒停止前進。
    “王爺,令行禁止,不愧是攻至北蠻國都的精銳啊。”
    三人走入書院,孟銘讚歎道。
    “還好,不過是最基本的治軍標準而已。”
    祁王點頭道。
    陸聽風四處張望著,見書院內房屋林立,到處皆是教舍,不斷有學子探頭探腦地向他們看來。
    臨近會客廳,孟銘的步子一頓,好似想起了什麽,忽然道:
    “哎呀,王爺。
    李誌那小子這幾天好像生病了,正在他屋裏躺著呢,好幾日沒出門了。”
    “病了?”
    祁王眉頭一皺,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與不屑。
    他本以為,這個年輕人,在外麵有那麽大的名頭,總歸是有幾分膽識與擔當的。
    沒想到,竟然連見自己的勇氣都沒有,還妄圖以稱病蒙混過去。
    陸聽風也搖了搖腦袋,
    這可不行啊。
    “王爺,老夫並未蒙騙您,那小子,是真的病了。”
    孟銘的臉上出現幾分正經之色,停下步子,道:
    “前幾日,那小子一直嚷嚷著完了完了,把自己關在屋裏不出來,聽他師弟白刑說,一直拿著筆在紙上算著什麽,寫著什麽。
    還說,能不能過這一劫,全靠這張紙了。
    他整整寫了五日,在昨日才剛剛停筆。
    我去看他時,那小子已然昏迷了過去,書院有善醫道的先生說,這是心力受損的症狀,還需休養幾日方可轉醒。
    老夫自是沒必要蒙騙王爺,或許,您可先看看那張紙上,那小子寫了些什麽,再在書院停留幾日。
    等那小子轉醒,您有何事,再去找那小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