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殺雞焉用宰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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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昊天不動聲色收回眸光,在周勉不卑不亢的對答中,秦國的騎兵留在城外,應昊天隻帶了輕騎兵進城。
隊伍的中央一頂金貴的馬車,三匹赤紅寶馬,前呼後擁的婆子侍女也穿戴整齊,顯示出馬車裏麵人的身份。
想來這就是前來和親的公主了。
一陣微風吹來,卷起半邊車簾,沈棲月眸光望去。
原本也沒想能看到大秦公主的容顏,卻不想馬車內,竟是空無一人。
沈棲月不禁攢緊了眉頭。
暮色四合時,鴻臚寺驛館燈火通明。
三更梆子剛響,驛館突然爆出尖嘯。
沈棲月從榻上驚起時,北麵天空已被火光染紅。
此時驛館方向傳來應昊天嘶啞的怒吼:“來人!快來人!本皇子要立刻見到大燕國的皇上,他是不是要本皇子死在他們大燕國?!”
一而再地對他進行刺殺,這是要和他不死不休啊。
皇宮內也是燈火通明。
皇上的禦書房。
沈思達和蕭緋夜,連同五城兵馬司總統領陸明遠和北鎮撫司統領裴元勳都在。
“你們對這件事怎麽看?”
皇帝掃一眼眾人。
蕭緋夜率先出列:“兒臣查驗過刺客屍體,雖然看不出他們的身份。”
他呈上一枚青銅令牌,“此物從現場發現,乃秦國黑冰台死士的腰牌。"
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蕭緋夜閃身至窗前,隻見一道黑影掠過宮牆。
他反手擲出腰間玉扣,暗處頓時傳來悶哼。
沈思達已抽刀擋在皇帝身前。
三日後,皇帝宴請秦國使臣。
金鑾殿內,絲竹聲起。
秦國使臣昂首而入,竟不行跪拜之禮。
應昊天玄甲未卸,腰間彎刀與玉器相撞,發出刺耳聲響。
“大燕皇帝陛下。”應昊天抬手示意,身後侍女掀開鎏金屏風。
一名紅衣女子緩步而出,金絲麵紗下朱唇如血,“此乃我大秦七公主應紅鸞。”
滿殿嘩然。
那女子竟著戎裝佩劍,玄鐵護腕上淬毒倒刺寒光森然。
她掀開麵紗刹那,沈棲月手中酒盞一晃——這張臉與那醉月樓中琴師琴音一模一樣。
“公主遠道而來,請卸兵刃。”禮官顫聲提醒。
應紅鸞輕笑一聲,突然拔劍直指禦座:“此劍名‘斬燕’,乃父皇親賜。”
劍鋒過處,三丈外宮燈齊斷。
沈思達拍案而起,卻聽沈棲月說道:“爹爹,殺雞焉用宰牛刀。”
沈棲月掃一眼應紅鸞握劍的右手虎口,赫然一隻血色蜘蛛紋身。
沈棲月冷笑:“公主好劍法,不如與小女切磋?”
話音未落,人已經到了應紅鸞三尺之內。
應紅鸞見沈棲月赤手空拳,輕笑一聲,剛要說話,就見沈棲月的身影在眼前消失,瞬間之後,她手上的利刃,已經握在沈棲月手上。
此時沈棲月手握寶劍,抵在應紅鸞的額下頸間:“承讓了。”
隨即。
“當啷”一聲脆響,沈棲月扔下手上寶劍,朝著皇上施禮:“臣女無狀,請皇上贖罪。”
應紅鸞彎腰想要重新執劍,卻發現沈棲月一隻腳踩在劍柄上,她根本無從下手。
高台上,皇上哈哈大笑,道:“無妨,小女兒家鬧著玩,朕高興還來不及。”
“來人,賞賜沈大小姐和應紅鸞公主,每人珍珠五壺,錦緞八匹。”
這件事就這樣揭過。
沈棲月轉頭和應紅鸞麵對麵,輕笑一聲:“公主殿下,請。”
想來我大燕帝國囂張,也得有那個能力。
應昊天鐵青著一張臉,此時已經緩和下來,朝著皇上施禮,道:“家妹從小頑劣,衝撞之處,還請皇上寬宥。”
皇上微微點頭,道:“無妨,朕一把年紀了,就喜歡小輩打打鬧鬧,紅鸞公主給朕助興,朕高興還來不及呢。”
一場宴會,雖然各懷心事,但還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隻此一日後,朝廷官員對沈棲月的認知又多了一層。
原來沈大小姐,不隻是開國公府上大小姐,還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手。
還以為沈家大小姐上戰場的事,是開國公夫婦命人宣揚出來,為了給女兒臉上貼金,原來極可能是真的。
但也極有可能,那秦國公主隻是做做樣子,根本沒有什麽真能耐,即便是別的略懂武功的女子上前,也能拿下秦國公主,隻是讓沈棲月出了風頭。
不管人們怎麽想,沈棲月維護了大燕帝國的臉麵,倒是真的。
曾經和沈棲月早就認識的官家小姐,等宴會散場,就把沈棲月圍在中間。
璿璣縣主從外圍進來,直接拉了沈棲月,“阿月,你剛才空手奪白刃的這一招,什麽時候教給我?”
璿璣縣主一人霸占了沈棲月,那裏還有別的女子什麽事,大家紛紛和沈棲月告辭。
另一邊,護國長公主正在和謝雲舒說話。
“幾年沒見,你還是這樣青春靚麗,早知道在漠北能青春永駐,我的公主府,就修建在漠北長城邊上了。”
護國長公主拉著謝雲舒,滿臉笑容。
“長公主也還是當年模樣,幾年沒見,越發顯得光彩照人,不愧是我們大燕帝國的長公主。”謝雲舒回道。
見兩人各自說不完的話,大臣女眷也紛紛告辭。
此後幾十天,沈棲月和謝雲舒被各大臣府上妻女請去做客,沈思達每日進宮陪伴皇上。
很快,一個月就過去了。
不知不覺中,沈思達和謝雲舒要返回邊關。
晚膳。
謝雲舒拉著沈棲月,道:“阿月,你有什麽事,隻管進宮找皇上,皇上已經應允了,隻要你提出要求,皇上無不答應。”
沈棲月笑道:“娘親放心,我從來不是一個肯吃虧的,自己的女兒,娘親還不了解嗎?”
說完,沈棲月的心中不禁酸了一把。
前世裏,不就吃了虧,不隻是自己吃虧,還把沈家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連帶著外祖一家,做了投敵叛國之人。
“眼看著天氣轉暖,往後天氣熱了,您和爹爹恐怕也住不習慣,明日一早,隻管上路,女兒這裏,請爹爹娘親放心就是。”
沈棲月一遍遍保證。
沈思達神色凝重,道:“這一次沒見到秦世清那狗賊,不然的話,定讓那狗賊一輩子起不來床。”
沈棲月笑道:“爹爹,一個小小的秦世清而已,交給女兒就是,哪裏就用得著爹爹親自動手了?”
謝雲舒在一旁點頭。
女兒的本領,做爹娘的最了解。
當初女兒上戰場的時候,用的是沈家三公子的名號,就是為了將來女兒嫁人之後,能消除將軍的稱號。
世人都知道沈三公子和沈家唯一的女兒是龍鳳胎,豈不知,這龍鳳胎,向來隻有沈棲月一個人。
上戰場的時候,她是沈三公子,回了家中,她是沈棲月。
在沈棲月嫁人的半年前,沈三公子已經戰死疆場。
雖然世人都知道沈棲月曾經上戰場,卻並不知道,沈家威震北漠的沈三公子,就是沈棲月。
隻要女兒不願意的,外人也休想違逆女兒半分。
思及此,沈思達和謝雲舒暗中鬆口氣,但還是連連叮囑,生怕女兒吃了虧。
沈棲月也鄭重和爹爹娘親說道:“今年倒春寒,夏天可能會非常熱,雖然你們身處漠北,夏天的時候,比京城要舒服一些,但冬天極可能會非常寒冷,要提前備好過冬的棉衣棉被,以及炭火。”
沈思達和謝雲舒知道女兒曾跟著母親一起學了不少的東西,對天象的預知也極其準確,連連點頭,記在心裏。
沈棲月接著說道:“夏日雨量充沛,漠北水草豐盛,導致漠北牛羊數量成倍增加,趁此機會,我已經命令商行,秋天的時候,進入漠北購買皮毛和牛羊肉,製成臘肉和肉幹,送到軍中,助軍中弟兄度過寒冬。”
“屆時,爹爹需派軍中兄弟,扮作保鏢,保護商隊的安全。”
沈思達連忙應聲,道:“好,阿月放心,別說商隊是為了我們軍中兄弟去漠北冒險,即便是正常經商的商隊,隻要是我們大燕帝國的百姓,我們都會確保他們的安全。”
“至於今年的寒冬,為父回到軍中,就命令部下,建造過冬的房舍,搬出帳篷,到時候,即便是雪災,我們也無所畏懼。”
沈棲月釋然,剛鬆一口氣,就聽沈思達說道:“這些年,沈家商行給軍中不少錢糧物資,今年恐還需更多的銀子,支撐整個漠北大軍,不知道我們沈家商行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