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合約你在看一下吧，不過你確定要簽嗎，你應該也明白簽字之後意味著什麽？”
    身穿職業裝的女子一隻手按在文件夾上，目視著對麵的男子，應該說是大男孩。
    “我當然知道我落筆之後這合約對我意味著什麽，你放心我不會反悔，隻要對方按照合約把錢給我就行了。”
    一直修長的手拿過放在桌子上的合約，翻到最後一頁，快速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拿起桌子上的銀行卡起身，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
    花妍閉眼側身蜷縮著身子躺在搖椅上，昏暗的燈光下一動不動的她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樣。
    當然前提是忽略了她垂在搖椅一側的那隻手，輕輕搖晃著的酒杯中，殷紅的液體輕緩的撞擊著杯壁，蕩起一層一層的漣漪，就如此時她的心境是一樣。
    看似平靜，其實一點都不平靜。
    事情還未發生的事情，她完全是有機會阻止，可是她卻沒有阻止。
    或許是被羽知說動了，或者是因為她真的感覺到了寂寞吧，又或許是她也放縱一下。而且心理醫生也告訴她，可以試著去改變如今的生活方式。
    既然對戀愛和婚姻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又想達到自己的目的，那與人簽訂銀貨兩訖的契約，這樣的選擇或許就是最好的。
    黑暗中的一切都會被放大，輕微的敲門聲，此時聽在花妍的耳中也如雷震。她忽的睜開眼睛，她明白自己等的“藥”來了。
    隻是可笑的是，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等的“藥”是什麽樣的。之所以沒見到人就願意簽訂契約，那是因為她相信羽知不會坑她。
    門口敲擊的聲音很有規律也很輕，像是害怕驚擾了屋內的人一樣。但是聲音卻也鏗鏘有力，似乎也傳遞著某種情緒。
    “人我給你找到了，也已經調查過了，是個很幹淨得大男孩，尤其是長了一雙和你喜歡的那個明星一樣的眼睛。”
    “他自幼和奶奶、妹妹相依為命，半個月前他的妹妹在上學的路上出了車禍，人如今還在重症監護室裏。他現在急需一筆手術費……你放心，他的體檢報告在我這裏，很健康，絕對沒任何的問題。”
    “你不願意戀愛，也不想結婚。可是你不可能一直都是一個人，你還年輕，我覺得你可以養一個孩子，你又不是養不起。找一個讓你滿意的人，可以去父留子。”
    “那人的長相也不錯，而且還是法學院的高材生，專業成績第一，智商絕對沒問題。你說你們要是真的有個孩子，結合你們的優點，那日後也不知道會有多優秀……。”
    花妍的腦中突然間想起朋友的聲音，那是有關來人的基本信息。年邁的奶奶，命懸一線的妹妹，還有靠著助學貸款上學，如今卻要承擔家庭重擔的他。
    他是被逼無奈才簽下的協議，那他們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花妍放下酒杯起身穿過客廳走到門口，在門後稍微停頓了一下，才伸手打開了房門。
    打開房門，花妍先看到的就是停滯在半空的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寬大修長，比她的手要大不少。
    樓道裏的感應燈突然熄滅了，借著屋內的微光，花妍隻看到了一個高大、略微單薄的身影站在她的麵前。
    門外的人似乎也沒有料到房門突然間被打開，抬起的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遲疑之後他收回手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樣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雖然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真到看到人的時候他還是不免緊張，局促。
    一股淡淡的香味侵入他的鼻翼中，他辨不出那是什麽味道，但是卻知道那是來自她的香味。
    他不討厭，反而覺的很好聞，甚至聞到之後有種愉悅的感覺。
    “淩川是吧？”花妍率先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是，霍老師讓我來的。”他微微抬頭答道，相較於高大的身形，他說話的聲音倒是不大，溫柔低沉。
    “那進來吧，拖鞋在門口，你自己找。”
    花妍說著轉身走進了屋內，沒有理會門口站著的人，她知道對方既然來了，來之前也應該是做好心理準備。
    不用她請，他會進屋的。
    果然在她轉身走了幾步之後，她就聽到了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並且還伴隨著換鞋的動靜。
    花妍走到搖椅前坐下，伸手拿起剛才放在矮幾的酒杯：“會喝酒嗎，陪我喝點吧！”
    酒能助興，也能壯膽。
    “會喝，但是酒量不好。”其實他並不會喝酒。
    “嗯~。”
    花妍輕聲出聲，算是回應他了。
    之後她舉起酒杯瑉了一口酒，側躺在搖椅上凝視著夜空的星星。雖然沒看對方，她也知道對方拿走了酒杯，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隻有偶爾傳來吞咽的聲音。這也是花妍第一次在黑夜和一個陌生的男子獨處一室。
    淩川端著酒杯坐在地墊上依靠著書櫃，收攏著自己的雙腿，警惕性十足。
    隻是他恰好坐在搖椅的一側，隻要稍稍的抬頭，他就可以看到花妍的身影，不過因為屋內的光線暗，隻隱約可以看到搖椅上的那個身影纖細。
    第一反應她好小，好瘦。
    那小小的搖椅是躺不下他的，她卻可以把自己整個身子都縮在搖椅上。有人說一個人習慣把自己蜷縮起來，那是因為缺乏安全感。
    她那樣的人也會缺乏安全感嗎？她為什麽要找自己簽訂一個那樣的協議，是曾今受過情傷嗎？
    淩川清楚的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這畢竟是他深思熟慮才決定下來的事情。
    成年人的選擇就應該可以承受相應的代價。
    期初霍老師找上他的時候，他是拒絕的，甚至是憤怒，覺得自己被羞辱了。雖然在外人看來他很缺錢，但是卻從沒有想過要“出賣”自己。
    他也不明白霍老師那樣的一個人，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明白那些影視劇裏的橋段，為什麽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霍老師沒有逼迫他，隻是說給他時間考慮一下。最終是他妥協了，主動簽訂了契約。隻是一直和他對接的都是霍老師，他沒有見到“金主”本人。
    今晚才是她們第一次見麵，可是進門之後他也沒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樣。
    他握緊手中的玻璃杯，手掌上傳來的涼意讓他保持著理智，今日過後他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了。雖然是他自己賣了自己，可是那樣的事情好像吃虧的也不是他不是嗎？
    有了他的“賣身錢”，妹妹也可以接受手術，有活下去的希望。
    其實他應該是謝謝才是，這份契約雖然她們是各取所需，但是她的出現的確是幫了他，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所以他來了，而且是自己送上門的。
    淩川這麽想著，抬起酒杯猛的喝了一大口，沒想到喝的太猛，竟然被嗆著了。
    “咳咳咳……。”
    “緊張了，羽知說你今年大二，那滿二十了嗎？是第一次嗎，可有女朋友或者是喜歡的小姑娘，我想聽實話。”
    她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卻也不想因為自己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黑暗中突然間傳來的聲音，讓淩川咳得更大聲了。
    “咳咳咳……我今年大二，已經滿二十了。沒有女朋友，也沒有喜歡的姑娘。還有我……我是、是第一次。”淩川有些慌張的回答。
    “你的基本情況羽知和我說了，我的要求都在合約上了，合約你也看過了，可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對於看合約條款，你是專業的。”
    因為他是法律係大二在讀的學生。
    “我沒有需要補充，一切按照合約。”
    合約他是看過了，簡單明了。
    “那就好。”
    屋內又陷入了安靜中，花妍一直在搖椅上保持著不變的姿勢，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就在淩川覺得自己都要睡著的時候，黑暗中又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洗澡了嗎？”
    “……洗了，我來之前已經洗過了，如果你……。”不放心，他可以再去洗一洗。
    “時間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抱我回臥室吧。”
    花妍也想明白了，既然都已經決定了，這個時候也沒有矜持的必要了。
    聲音很輕，似來一陣微風就能吹散她說的這句話。可是卻一字不落的全都進入了淩川的耳中。
    這是淩川怎麽也沒想到的一個要求，他不知道此時自己應該是聽到，還是沒聽到。他們兩人在他踏入房門之前是完全不認識，直到現在她們也隻是在黑暗中說了幾句話而已。
    可是他也沒有忘記了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來之前他就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麽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身後沒有動靜，花妍沒有生氣，也沒有催促。今日的事情她們都需要時間去接受，去做心理建設。相較於她，對方應該是承受了更大的心理壓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