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龍王的昭告，牽動龍族氣運與因果，驚動了諸天。
    諸天仙神本來正在關注人間，或者是西海與南海之戰，又或者什麽也沒關注。
    但敖廣這一場昭告，立刻就吸引了諸天仙神的注意力。
    “敖廣瘋了？據貧道所知，敖甲他們四個，應該是龍族最有天賦的子嗣了吧？”
    “敖甲現在是人王的近臣，那敖聽心據說與楊嬋關係極好，至於敖申和敖善，多半也有些類似的因果，道友你覺得敖廣是瘋了嗎？”
    “原來如此，那條老龍夠狠啊，為了和人間切割因果，竟然把子嗣因果斷了。”
    諸天仙神議論紛紛，卻並沒有把龍族的一切放在心上。
    龍族，早已經不是什麽強族，能占據四海，隻是因為諸天仙神不需要四海罷了。
    不管是現在西海與南海之戰，又或者是東海的事。
    對諸天仙神而言，也不過就是一時之趣。
    看上一眼，議論幾句，僅此而已。
    很快，諸天仙神的神念就散去，沒有任何關注留下。
    東海龍宮。
    敖聽心感覺到元神中，響起一聲清脆的斷裂聲。
    她知道，那是她龍族血脈的斷裂。
    從這一刻開始，她依然擁有龍血，但已經不再是龍族了。
    不過，她從小性子就極為堅毅，既然做出了選擇，她就不會後悔。
    她隻是反手輕輕安慰著有些嚇著的小妹，一言不發。
    敖甲卻是冷笑一聲，道：“敖廣，這就是你所謂的龍族榮耀？”
    “諸天仙神隻不過投來一瞥，隻要他們眼中的菜龍沒有消失，以後還能吃到龍肝，他們並不在乎你做了什麽。”
    敖廣臉色鐵青，龍須根根倒豎，一口血噴出，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敖甲的目光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看向周圍，道：“萬龍陣？哼，無有龍，何來萬龍陣？”
    他重重一哼，刹那間大羅金仙巔峰的威壓，自他身上爆發開來。
    轟！
    整個東海龍宮，如同被一隻巨大無比的龍爪拍了一爪一般。
    無數珊瑚崩裂，宮殿樓閣直接崩塌。
    布置萬龍陣的東海水族，連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當場昏死過去。
    敖甲冷漠地看著周圍，道：“還有誰想上來？”
    沒有一道視線，敢與他對視。
    敖甲哈哈大笑，提著敖申，道：“四妹，小妹，隨為兄去人間。”
    說罷，他直接撕開東海，化作千裏金龍，背起弟弟妹妹破海分波而去。
    ……
    敖甲擔心遲則生變，以最快速度回到了人間。
    一直到他進入人間的那一刻，他才鬆了口氣。
    他很清楚，他這一趟，有無數眼睛盯著，雖然這些眼睛忌憚大王，不敢隨意出手，但弟弟妹妹在身邊，不由得他不擔心。
    敖聽心猶豫了一路，此時見大兄明顯鬆了口氣，這才開口，道：“大兄，你最後何苦出手？”
    她隻是為了龍族的未來，才和父王分道揚鑣，但大兄似乎……
    “大兄，你在恨父王？”
    敖甲重新化作道體人形，他深深看了四妹一眼，才開口道：“四妹，你從小就聰慧。”
    “可惜，這件事，你還沒看透。”
    “你真以為，為兄恨父王？你真以為我們談心的那七日，父王完全不知道？偏偏我們走的時候，他才發現？”
    “傻妹妹，你不會真以為，父王和諸天仙神說得一般，軟弱又無能吧？”
    “老頭子雖然有些軟弱，總是喊著什麽安全第一，但他可不無能啊。”
    敖聽心的雙眼慢慢睜大，她終於明白了。
    大兄和父王在默契地演一出戲。
    這一出戲，不是給誰看，或者說給誰看都無所謂。
    這一出戲，是要從因果上，將他們兄妹四個與龍族斷開。
    父王並沒有反對大兄加入人間，成為人間一員的大膽計劃。
    相反，父王才是最支持大兄的那一個。
    聰慧如她，此時此刻終於知道，父王下一步要做什麽了！
    她下意識地轉身，就向東海而去。
    敖甲並沒有阻止她。
    而她在走出三步後就停了下來，她隻要走出人間，那麽父王的一切犧牲，就徹底完了。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敖甲身邊，道：“大兄，帶我去覲見人王吧。”
    敖甲滿意地一笑，他一直都相信四妹會比他更有出息。
    這麽多年不見，他依然如此認為。
    ……
    東海龍宮。
    龍德大殿。
    敖廣坐在龍椅上，周圍一個龍子龍孫，深海近臣都沒有。
    良久之後。
    龜丞相走進龍德大殿，一步步慢慢走到敖廣身前，低下頭道：“大王，消息已經傳出去了。”
    “以臣之見，不用三日，龍宮中一半的水族就會散去。”
    敖廣沒有說話，隻是極為輕微地點了點頭。
    過了不知多久，他似乎突然回過神來，看向一直站在一旁龜丞相，道：“你為何不走？”
    龜丞相嗬嗬一笑，道：“老臣區區地仙，不精於戰鬥，自然是要走。”
    他向敖廣一拜，道：“大王，老臣先走一步。”
    話音落下。
    他就保持著匍匐下拜的姿勢，再也不動了。
    敖廣久久看著龜丞相，看了足足十日，一滴龍淚才從他眼角滑落。
    下一刻。
    他從龍椅上一躍而起，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就澎湃一分，當他走出龍德大殿時。
    龍王的氣勢已經回到了他的身上。
    “東海龍族聽令，隨本王出征。”
    昂！
    敖孿四兄弟首先響應，他們全身披掛，領著蛟龍將軍、鱖都司、鮊太尉、領鱔力士、鯿提督、鯉總兵、蝦兵、蟹將。
    敖廣掃了一眼，卻有些意外地發現，東海龍宮並沒有按他計劃一般。
    超過半數因為失去信心而離開。
    反而是足足三分之二留了下來。
    敖廣張了張嘴，但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冷冷地道：“出征。”
    他知道，龍族背負著開天三族的因果，這份因果他一直不知道有什麽用，隻當是龍族的負擔。
    但當他看到元始天尊對帝俊東皇所做之事，他終於明白聖人為何一直留著龍族，終於明白龍族身上的開天三族因果，有何用。
    聖人以天地為經緯，以眾生為棋。
    龍族就是棋子。
    身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覺悟，膽敢脫離棋子命數，就必須盡數鏟除。
    龍族不能擺脫，所以他也不打算擺脫了。
    甲兒，聽心會把龍族血脈延續下去。
    而他，要去做一件龍王應該做的事了。
    這件事，他已經躲了千萬年，現在他不躲了。
    “龍族要死，也要死在榮耀中。”
    “出征！”
    敖孿四子齊聲大喝。
    東海龍宮盡出，殺向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