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將白起拉入永恒時間之中，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雖然震驚，但依然鎮定的名將。
    片刻之後，他才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在永恒時間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白起，孤今日要從你身上，取走一物。”
    白起此時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恭敬地道：
    “末將白起，拜見大王！”
    “不知大王要取走何物？隻要白起所有，大王皆可取之。”
    自從他轉世以來，平心娘娘和十一位祖巫，就一直給他提起大王之事。
    他很清楚，巫族有今日，全是大王所賜。
    而他能背負巫族的氣運，轉世人間，為巫族爭取未來，也是大王安排。
    所以在他看來，大王要從他這裏取任何東西，哪怕是他的命，也理所當然。
    大王定然有大王的考量。
    子受的目光落在白起身上。
    直視白起元神深處，那團濃鬱的淡金色功德祥雲！
    那正是白起獨力斬殺四十五萬僵屍軍團，所獲得的天降功德。
    子受淡淡開口，聽不出任何喜怒之色，道：
    “你在飛城斬殺僵屍四十五萬，消弭屍禍，護佑生靈，有功於天地，有功於人間。”
    “今日孤便要取走此功德，以作他用。”
    白起毫不猶豫地道：“大王盡可取之。”
    他也知道功德之事，但之前根本沒想過，如此龐大的功德，要如何使用。
    本來是打算有空時，問問平心娘娘，但既然大王要取，那就該由大王取之。
    子受卻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再度開口，道：
    “白起，你身負殺劫轉世，為巫族開辟生存之路。此為逆天命之舉。”
    “孤取走這些功德後，你的命數將再難改變。你必將隕於秦統六國之前。”
    白起身軀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但這一縷複雜，卻轉瞬被從容取代。
    他抬起頭，第一次直視人王雙眼，道：
    “末將不信天命，但若大王所說，便是末將的因果，那末將欣然接受。”
    他臉上已無懼色，隻有一抹釋然與坦然。
    為巫族謀一存，為人間戰一統，這便是他蘇醒巫族記憶的一刻，早就已經決定之事。
    不管自身會迎來怎樣的結果，在他將要完成的使命麵前，都微不足道。
    “善。”子受微微頷首，對白起的覺悟並無意外。
    他緩緩抬起右手，對著白起虛虛一抓。
    嗡！
    白起隻覺得元神深處猛地一輕，仿佛瞬間卸下了萬鈞重擔！
    又仿佛一種足以改變命運的偉力，被剝離開。
    然而，他的內心毫無波瀾。
    他自己選擇的路，才是他的天命，他無怨無悔。
    而他不想走的那條路，哪怕再光輝萬丈，永世輝煌，他也不屑多看一眼。
    在子受手中。
    萬千道金中帶赤的功德金絲，如同百川歸海，從白起的天靈、周身百竅中絲絲縷縷抽離。
    最終凝聚成一團人頭大小，光芒萬丈，瑞氣千條，純淨無比的功德金雲！
    這金雲一出，整個永恒時間中，都仿佛充滿了祥和神聖，圓滿無缺的氣息。
    白起看著那一團功德金雲，目光銳利如初，毫無動搖。
    子受淡然地收起功德金雲，微微頷首道：
    “此功德，孤取之有用。汝之功勞，孤自有獎賞。”
    白起垂下眼簾，沉聲道：
    “此功德能為大王所用，便是末將最大的獎賞。”
    子受不再多言，隻是微微一點後，他的身影就迅速緩緩變淡。
    ……
    白起的神念猛地一震。
    他發現，他已經回到大帳之中，從那道奇異無比的時空長河漣漪中，脫身出來。
    帥帳內，燭火依舊搖曳，地圖依舊懸掛。
    王翦在一旁，投來疑惑的目光，道：“你的氣息有一絲變化，出了何事？”
    白起知道，王翦完全沒有發覺剛才發生了什麽。
    於是，他什麽也沒說，隻是搖了搖頭，道：“隻是想到一事。”
    “秦王陛下讓吾等用最小的代價，卻並沒說，這個代價包括秦國的名聲。”
    “或許，這一次我們反而可以利用，函穀關一戰後，仙神給汙蔑秦國的凶名。”
    王翦雙眼中目光一閃，道：“詳細說說。”
    ……
    當白起開始向王翦講述，他全新的戰略時。
    子受已經穿過時空長河，前往了洪荒中心處。
    那裏，連聖人的聖念，也難以觸及。
    哪怕是道祖，也隻能遠遠看上一眼，卻不知當中會發生怎樣的因果。
    此地，名為盤古聖殿。
    盤古的意誌，依然流淌在其間，哪怕是天道也要避諱幾分。
    然而，道祖也無法看透的盤古聖殿。
    對於子受而言，卻是暢通無阻之地。
    他直接穿過層層禁製，無以計數的時空阻隔。
    最終，來到了那宏偉古老的巨殿麵前。
    當子受來到盤古聖殿門前時。
    那古老的而沉重的大門，隨之打開。
    十一道巨大偉岸的身影，與一道和人族差不多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門口迎接他。
    正是十一祖巫和九鳳。
    九鳳如今已經成長得和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般，亭亭玉立。
    周身氣息與其像個巫，不如像個人。
    然而，這位怎麽看都像人族少女的九鳳，卻已是祖巫了，補齊了平心娘娘成聖後的祖巫空缺。
    祖巫之首帝江向子受撫胸一禮，道：“見過人王。”
    而九鳳則更是直接，她飛奔到子受麵前，親昵地拉著子受的衣角。
    對她而言，人王子受如父如兄一般。
    子受溫和地按了按九鳳的腦袋，然後看向帝江，道：“孤今日前來，有一事與諸位共論。”
    帝江立刻神色嚴重一禮，道：“人王，請。”
    片刻後。
    盤古聖殿最深處。
    盤古像之前。
    十一位祖巫分時而立，將子受圍在中間，九鳳則依然站在子受身邊。
    祝融性子急躁，剛一站定，他就急不可待地問道：“人王今日可是有何吩咐？”
    “隻要人王開口，巫族上下定然全力而為。”
    子受好笑地看著這位最暴躁的祖巫，道：“哪怕孤讓諸位赴死？”
    祝融毫不猶豫地拍著胸口，道：“吾等能死而複生，本就得人王所賜。”
    “人王若是有用，那這條命還給人王便是。”
    子受嘴角揚起，道：“好，孤今日前來，正是請諸位赴死。”
    眾祖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