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
    佛光依舊璀璨光明。
    然而，大雷音寺中，氣氛凝重。
    普賢菩薩被大唐搶走寶象國香火信仰一事，讓靈山諸佛菩薩大為警惕。
    大乘佛法，以普度眾生為修行。
    香火信仰越多，越能化解自身因果，對於修來世的靈山諸佛，就等於是修行本身。
    被奪走香火信仰，就等於奪了他們的機緣。
    如何不怕？
    彌勒佛祖沉默半晌後，看向燃燈古佛道：“還需要燃燈古佛拿出一個章程。”
    反正師兄離開時，把靈山交給了燃燈。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操心了，讓燃燈去頭疼吧。
    燃燈古佛：……
    他拿章程，他能拿什麽章程呢？
    打又打不過，現在連香火信仰也搶不過。
    這日子怎麽過？
    但顯然，他又必須開口。
    他手作蓮花勢，道：“文殊，傳本尊法旨。”
    “從烏雞國後，各國，各邦，各城邑皆施以大乘度化。”
    眾佛菩薩臉色齊齊一變，但隨即就明白了燃燈古佛的用意。
    西方度化，分為小乘與大乘。
    小乘度化，還可以保留自我，如此產生的香火信仰會更多。
    在正常情況下，靈山對於治下生靈，皆以小乘度化。
    隻是小乘度化會有缺陷，遇到重大變故，就會有叛變的可能。
    就比如此記得的寶象國。
    大乘度化，則會直接抹去信眾自我，讓其成為徹底的佛子佛徒。
    這樣一來，被大乘度化的信眾絕不可能背叛，但產生的香火信仰會日趨減少，最終不堪大用。
    到最後，這些被大乘度化的信眾，隻能歸於靈山，融入佛光之中。
    所以隻有特殊情況下，靈山才會對治下生靈，使用大乘度化。
    現在，就是那個特殊情況。
    治下的信眾死了不怕，隻要信仰的土地沒有改變，那就可以很快重塑信仰。
    像是寶象國那樣，完全背叛，連信仰土地都失去的情況。
    才是靈山諸佛菩薩，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文殊菩薩臉色有幾分難看。
    烏雞國就是他的地盤，要是開始大乘度化後，那他的香火信仰也要開始流失。
    但這總比普賢完全失去得好。
    他雙手合十，恭聲道：“弟子領法旨。”
    燃燈古佛又看向觀音菩薩，道：“觀自在，取經人接下來會經過平頂山。”
    “務必要在那裏拖住取經人，給後麵贏得時間。”
    大乘度化需要時間，如果太過猛烈，會直接把生靈度化成佛光。
    觀音菩薩麵無表情地道：“弟子領法旨。”
    很快。
    觀音菩薩和文殊菩薩就駕起祥雲蓮台，離開了靈山。
    燃燈古佛則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麵容古拙，讓誰也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而對燃燈古佛來說。
    他的用意很簡單，就一個字：拖。
    打人王肯定打不過，所以幹脆就拖，拖到藥師琉璃佛回來，或者是聖人降下法旨。
    他就不信，真拖到取經人都到靈山腳下了，聖人還會一點反應也沒有。
    聖人建立這麽大的靈山基業，總不能說不要，就不要吧？
    ……
    金胎兩部。
    藥師琉璃佛沐浴在無量佛光之中。
    此刻。
    他睜開雙眼，看向靈山的方向。
    然而，以他的境界，根本看不穿，金胎兩部那隔絕了一切因果的屏障。
    所以，他什麽也沒看到的收回了目光，在心中默默一歎暗道：
    “彌勒師弟，希望你早日佛胎異動，參悟聖人法旨，能來到金胎兩部。”
    “若你無緣，那未來劫降臨之時，成往壞空四難劫時，就沒有你的位置了。”
    他也萬萬沒想到，一時心血來潮，前往須彌天。
    竟然被聖人拉入金胎兩部，這才知道了聖人真正的謀劃。
    身為弟子，他對聖人安排，自然毫無怨言。
    隻是偶爾佛心微動時，會想起還在靈山的彌勒。
    他與彌勒同時拜入聖人門下，對他而言，靈山上下唯一讓他掛念的也隻有彌勒了。
    就在此時。
    周圍的佛光突然躁動起來。
    藥師琉璃佛一驚，連忙收起所有心緒。
    在金胎兩部，要徹底斷絕一切因果，那必須連思維也控製住。
    很快。
    金胎兩部的佛光，重新穩定下來。
    ……
    與此同時。
    北俱蘆洲。
    哪吒第三百六十八次追殺僵族餘孽後，回到了第一軍的旗艦飛城。
    當此之時，其他軍團已經回到了萬壽城，隻有第一軍團的十萬人。
    依然留在永寂屍庭的舊址。
    哪吒一回來，就開始給楊戩抱怨，道：“沒意思，實在是沒意思。”
    “那些腐爛的東西，越藏越深。每一次我追上去，就隻能斬殺一些黑眼屍傀。”
    “可惡，知道他們還在北俱蘆洲，卻根本沒辦法殺盡這些家夥。”
    “更可氣的是那些包庇僵族的蠢貨。”
    楊戩對哪吒的抱怨，早已經習以為常，他淡淡開口道：
    “當年大王以地仙界的四大部洲，重塑洪荒天地。”
    “北俱蘆洲最為荒涼，也最為廣闊，甚至有很多未知之地。”
    “這些年來，生存在這裏的生靈，早已經被扭曲。”
    “哪怕是人族後裔，也早就脫離人族血脈與根骨，變成不知是什麽了。”
    哪吒翻個白眼，道：“那又怎樣？難道還能全都殺了不成？大王可不許。”
    楊戩笑了笑。
    哪吒雖然脾氣火暴，但大王的命令，卻是從來沒有違背半個字。
    對那些包庇僵族的各大異族， 哪怕火氣再大，隻要沒有明確的證據，也不會動手。
    楊戩笑過後，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大王傳旨。”
    哪吒立刻也跟著表情嚴肅起來，道：“何旨。”
    楊戩抬手指向北俱蘆洲深處，淡淡開口道：“日月所照，皆為王土。”
    “第一軍奉王旨：收複人間舊土，重塑北俱蘆洲秩序。”
    “所有願意加入人間者，符合律法者，可直接並入人間。”
    “不願意者，可以自行離去。”
    哪吒眉頭一皺，道：“要是他們不願意離去呢？”
    楊戩一攤手，道：“我們可以和他們講理。”
    哪吒摸出自己的金磚，其上一麵刻有“德”，一麵刻有“理”。
    他咧嘴一笑，道：“我這人，最擅長以德服人，曉子以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