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子身子微微前傾，聲音冰冷如刑獄：
    “老祖法旨已下，淩家全家，玉家玉明軒一係，罪證確鑿，即刻處決，其直係血脈，廢去修為，流放無間礦墟。”
    “永世不得召回！至於淩家其餘各脈……”
    玉陽子目光掃過窗外，那裏正傳來陣陣壓抑的哭泣與求饒聲，以及執法弟子冰冷的嗬斥聲。
    “……需徹查與淩霄子，玉明軒勾結之實據。凡有牽連者，一律按宗規處置！”
    “淩家所有資源，產業，暫由宗門接管，待查明後再行分配。”
    話音落下。
    他看著淩霄子徹底蒼白的臉色，才又繼續道：“冷傲霜在哪裏？”
    淩霄子本來已經灰敗的臉色，瞬間猙獰起來。
    然而，還不等他說什麽。
    玉陽子就冷冷道：“有些話，你一旦說出來，就成因果。”
    “老祖法旨，一旦因果結下，必死。”
    淩霄子後麵的話，被死死堵在喉嚨裏。
    冷傲霜是他老年得子的私生女，繼承了他所有的天賦，是最大的秘密。
    然而，這個秘密被玉陽子知道了。
    而要毀了冷傲霜，玉陽子什麽也不用做，隻需要一句話就行。
    他知道，玉陽子這是在要挾他。
    淩霄子頹然道：“你要什麽？”
    玉陽子一字一頓道：“淩家大道本源。我知道那東西藏在你的合道天地中。”
    “那合道天地，對我有大用，我不想毀去。所以……”
    一個合道天地，一個大道本源。
    換淩家最後的血脈。
    淩霄子抬頭看著玉陽子，道：“你如何保證？”
    玉陽子輕蔑一笑：“我什麽也不會保證。師兄你應該明白，我的保證也是因果。”
    “所以，師兄你隻是在賭，賭這份因果不會拴到冷傲霜的身上。”
    ……
    半個時辰後。
    玉陽子走出淩霄子靜室，手中握著淩家的法令。
    當他高舉起法令的一遍。
    玉雨樓下所有的淩家弟子都像是被抽走了元神真靈一般，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法令旁落，家主已死。
    淩家徹底完了。
    下一刻。
    十餘萬法劍斬落。
    玉雨樓前人頭滾滾。
    背叛盟約，勾結墟魔是個大罪。
    不被定罪，那麽還有得商量。
    一旦此事定性，那麽任何人都無法幸免。
    家族當滅，旁支附庸也不可幸免。
    淩家曾是玉承宗最強大的四大家族之一，如今轟然倒地，被牽連者，多達千萬。
    然而，又怨得誰？
    家族氣運綁定了所有家族成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就是十二墟五國的生存規則。
    玉雨樓上。
    玉陽子看著下麵人頭滾滾，臉色卻並沒有得意與痛快感。
    他比淩霄子的野心更大，但他知道控製自己的野心。
    淩霄子的事提醒了他，一旦被自己的野心反響，那麽下一個倒下的就是玉家。
    “黑殺。”
    隨著玉陽子話音落下。
    一個模糊的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身邊。
    “去萬刃絕域，找到冷傲霜，不管她在做什麽，隻需要給她傳一句話。”
    “淩家已經被滅門，唯淩不語尚存。”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下，似乎有幾分猶豫。
    但隨即他便擺了擺手，露出一抹釋然的笑道：“洪荒子受若是真能成為變數，那麽對本尊沒有任何影響。”
    “有些事，不能踏過線。”
    他最終還是放棄了給子受找麻煩。
    或者說，他就算真要給子受找麻煩，那也隻會是不提醒，不阻止，他不會有任何從背後推一把的舉動。
    告訴冷傲霜淩家的情況，本就是他與淩霄子的約定。
    做完這件事，他與淩霄子的因果就結了。
    接下來，不可做。
    黑殺沉默地點了點頭，重新融入虛空之中。
    ***
    與此同時。
    洪荒山，子受暫居的石殿內。
    淩不語如同石雕般靜立於殿角，氣息內斂，仿佛與陰影融為一體。
    子受隨意地坐在一方青石座上，道：
    “你可在此地暫且安身，洪荒氣運雖與你道韻略有排斥，但於淬煉根基亦有裨益。無事時可自行感悟，若有不解，可來問孤。”
    “你可在這裏任意長住，來去自由。什麽時候想要離開，對孤說一聲便可。”
    “但孤隻接受你一次，一旦你離開，再想回來孤便不會再接受。你可明白？”
    淩不語深深一揖，依舊沉默，但眼神中透出的感激與堅定，勝過千言萬語。
    他很清楚，若沒有子受的庇護，他也會是玉雨樓前滾滾人頭的一個。
    他對淩家隻有恨，沒有任何感情，現在有一個安身之處，已是極好。
    至於眼前這位洪荒來的盤古後裔，怎麽看也比淩家好。
    安頓好淩不語，子受心念一動，身形已自石殿中消失。
    下一刻，便出現在了洪荒天地。
    紫霄宮舊址附近，一處由諸聖道韻共同構築的虛空秘境之中。
    這裏，與鴻源道樹相連，足夠讓子受這個已經不適合在洪荒的人王，繼續長時間待在洪荒。
    老子，通天，女媧，平心，祖龍，元鳳等洪荒頂尖存在，早已在此等候。
    見到子受歸來，眾聖目光皆落在他身上，感知到他周身那愈發磅礴浩瀚，卻又帶著一絲異界氣息的運勢，皆是神色一凝。
    “人王歸來，看來此行收獲匪淺。”
    老子率先開口，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子受微微頷首，也不寒暄，直接切入主題，將他在化羽寰虛天中的經曆。
    尤其是與墟魔交戰，窺探其記憶碎片，以及最後借助不死梧桐短暫掌控天地時。
    捕捉到的關於十二墟本質的信息，娓娓道來。
    隨著他的敘述，諸聖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子受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道：
    “根據孤目前所得因果推演，那十二墟原本確實是一處古戰場，但十二墟的封閉是人為。”
    “一個人為創造出來的收割場。”
    “收割場？” 通天眉頭緊鎖。
    “不錯。” 子受目光掃過眾聖。
    “十二墟五國，連同那些墟魔，本質上都是被‘圈養’的牲畜。而收割的對象，正是氣運。”
    “在玄穹域，氣運才是一切的根本。沒有氣運，一個合道境九重天的大能，也會頃刻身死道消。”
    “而越是向上攀爬，所要消耗的氣運越是驚人。”
    “孤在斬殺那些墟魔，甚至是五國人時，他們化作氣運流入洪荒，就是明證。”
    “不是孤特殊，而是洪荒不在原本被收割的行列，所以也成了可以去收割的存在。”
    “特殊的是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