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玉府第九洞天。
    第三層洞府喚作‘苦雨洞府’。
    祁勝練透《通天三圖》中第三幅圖之後，抵達至此。
    “前三間石室就有這麽大的驚喜，後麵呢？”
    懷著這種期待，祁勝繼續往洞府深處走去。
    隻見往後共有五十間石室，那些石室如玉，到處通明，一陣陣芬芳襲人欲醉，室中陳設又華貴又清幽。
    室中四壁卻刻畫著不少痕跡。
    這次不再是劍痕劍招，不再是劍訣，而是——
    “陣圖？”
    祁勝來了興趣。
    他也算得上是陣法高手，玉井洞中的‘紫霞陣圖’頗為不俗，被他吃透逞威不小。
    而今這三層苦雨洞府數十間石室中竟出現這些個陣圖，令祁勝一時歡喜。
    他將五十間石室一口氣全都看過去，見一幅幅陣圖全都複雜、完整，隨即又回到當頭第一間石室細看。
    這一間刻畫的乃是陣圖總綱，此陣其名曰‘大衍陣圖’。
    “好大的口氣。”
    祁勝細看，逐漸震驚。
    原來這‘大衍陣圖’卻是參天象地，應物比事，暗合易理，虛實相生，有無相應。數共五十，用者隻四十九，其一不用者，乃陣之母。
    後續四十九間石室中所錄四十九陣圖，皆由此分化，一旦布下這一整套‘大衍陣圖’，大衍之數五十，其一不用者為虛，虛陣不破，縱將四十九陣全陣破去，也無甚大用。
    這各般陣法奇正相生，互為反應，變化無窮。
    實乃天下少有的無雙陣圖。
    “這每副陣圖縱二十裏，橫有百裏，五十陣圖全都布下，這‘大衍總圖’能成千裏甬道，千裏之內分作五十層陣法天地，可為開宗立派之山門根基。”
    祁勝大喜過望。
    瞌睡了來了就送枕頭。
    他先前得了‘愁雲慘霧悲風苦雨三十二劍’，以及玄器‘神梭’，以及八個‘通天幡’，原就想著要在萬窟嶺，在常威山開宗立派。
    當時覺得還差一口氣，還差點什麽。
    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差的正是這守護山門、鎮壓氣運的絕世大陣。
    此陣一到，祁勝欲要開宗立派的最後一環也被補齊，再無任何問題。
    隻需在這常威山設下大陣，千裏大陣足可以將一整座蜿蜒千裏的常威山全都加了封鎖，以防仇敵侵入。
    祁勝又想到他新得的‘神梭’，似有辟地之能。
    “日後，我便可以此神梭從山腹中開出一條長逾千裏的甬道，中間布置一層層陣法，由最南邊的萬窟嶺直達最北邊的梅莊，一層層俱有埋伏，屆時無論仙凡莫想擅入一步。”
    祁勝想到妙處。
    等這千裏大陣成就，他這山門卻未必輸給幽冥宗。
    當然。
    這很難。
    祁勝看那些個陣圖雖說個個都有關聯，但又獨立成枝，想全部參透悟透怕是要百年乃至更久之功。
    即便是隻參悟那母陣，那第一陣，若無陣道天賦怕也是寸步難行。
    等閑人望而生畏，根本不做它想。
    唯有本就是仙門宗派，集結了滿門精銳法師一同參習這陣，再派遣門下弟子四處搜羅材料珍寶，一門上下齊心合力，如此數年數十年後，方才有望成就這一浩瀚工程，鑄就千年不朽基業。
    祁勝當然沒這個條件。
    “但我肯用功！”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用功。”
    祁勝不畏難，端坐第一石室中，靜心參習這總圖母陣。
    約莫一個多時辰過後。
    【大衍陣圖（總圖母陣）：未入門（299999）】
    “個十百千萬……”
    “……”
    祁勝眨眨眼，果斷放棄，轉戰第二間石室。
    又一個時辰後。
    【大衍陣圖（第一層陣圖）：未入門（33333）】
    “這還差不多。”
    祁勝剛才被那總圖母陣的‘30萬功’給噎得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好在第一層陣圖的入門難度雖說也高但到底還在祁勝的接受範圍之內。
    他看看剩餘之功——
    【功：30710】
    暫時不夠。
    “不著急。”
    “待我回了幽冥宗，接下來便是埋頭苦修努力夯實根基。”
    “《節氣功》。”
    “《死人經》。”
    “各項法術、劍訣。”
    “還有這大衍陣圖。”
    祁勝有心要好生蟄伏些時日，將一切該提升可以提升的全都提升到位，順便再仔細琢磨下一步的規劃。
    他還年輕，一切有緩。
    ……
    祁勝等一行人是十二月初十離開常威山，一個月後來年正月初十抵達桃梅嶺遭遇埋伏，正月十五在璀璨山斬殺妖蛇、六魔。
    妖魔已除，掩月庵又有‘鐵蜈蚣’與‘金鱗蛇’盤踞，再不懼其他宵小，其他人也就不在這裏多待。
    無論是王衝素秦夫人，還是王群吳霜等玉井洞群修，他們出行已久，一個個都歸心似箭。
    隻在掩月庵待了兩日，為掩月庵新老庵主交替做了個簡單見證，第三日便準備離去。
    王衝素衝王群吳霜抱拳：“諸位道友回幽冥宗往東南，我與夫人回鬆溪山往東北，便在此別過。”
    王群道：“衝素兄賢伉儷日後有暇可來玉井峰坐坐。”
    吳霜也跟秦夫人道別。
    各自敘過話後。
    王衝素來到祁勝跟前：“賢侄納了芝兒，我托大受一聲‘舅父’，往後你與芝兒也可多來鬆溪走動。”
    祁勝點頭：“會的。”
    秦夫人則拉著韓芝在旁悄悄說話：“我聽說他在門中還有兩位青梅竹馬，隻許你做個三夫人，你可有怨氣？”
    韓芝忙道：“師弟何等才情，肯收容我就已經是我福分，怎敢還有怨氣。”
    秦夫人聽了鬆一口氣：“如此就好。”
    她語重心長：“他前途無量，雖說排在你前頭還有兩個，但你這夫婿重情重義是個可托付的，隻要你小心伺候不去作弄，往後日子隻會比你娘、比我都要好過的多。”
    韓芝感動：“舅母疼我。”
    秦夫人摸摸她的頭，笑道：“他若是無暇來鬆溪，你也莫要提。我與你舅父得了空便會去幽冥宗看你跟平兒。記住我的話，千萬別跟他鬧脾氣。”
    秦夫人再三囑咐。
    韓芝再三應下，眼眶又泛紅。
    這兩邊敘完話，王衝素又看向已經不再是掩月庵庵主的靜音師太：“當真不跟我們一起回鬆溪看看？”
    秦夫人也勸：“算一算，靜音得有二十多年沒有回去，上次還是青兒剛出生不久。”
    秦夫人為王衝素剩下一兒二女，長子王玄複，次女王紅兒，小女王青兒。
    如今長子已經成婚生子，也算闔家美滿。
    不論是跟他們相比。
    還是跟王夫人相比。
    出家為尼、青燈古佛的靜音師太無疑最冷清、最寂寞。
    秦夫人素來心疼這個小姑子，這會兒見她將掩月庵交給靜玄師太，有心想讓她回鬆溪王家居住，早享天倫之樂。
    靜音師太卻另有打算：“我想一個人四處走走。”
    王衝素與秦夫人又勸了勸，見靜音師太心意已決，便不再絮言。
    如此。
    原本一行二十五人便在這璀璨山中分作四波——
    靜音師太要雲遊四方。
    靜玄師太接任掩月庵，領著六位師妹召集弟子門人。
    王衝素秦夫人回轉鬆溪王家。
    祁勝則與王群吳霜等眾人一道繼續趕路回幽冥宗。
    原本熱熱鬧鬧，頓時就又冷清。
    韓芝無疑是最傷感的，先是離開了韓家，如今又跟舅父舅母以及姨母分別，從今往後在她身邊的就隻剩下韓平這一個弟弟。
    往後的身家性命、一生榮辱都要寄托在祁勝身上。
    韓芝有些傷感，有些不安。
    好在截至目前，祁勝的表現都還讓她寬心——
    白天趕路同乘劍篪，不正經的時候會占她便宜教她鞭法，正經起來也會指點她練劍，她都很歡喜。
    晚上。
    自從那一晚歡愉過後，兩人也多有深入交流，愈發契合。
    想著這些，韓芝逐漸定下心來。
    這晚，她期待著祁勝會來找她，但等來的卻是祁勝又要出去閑逛，韓芝有些失落，卻又安慰自己：“師弟夜間常常在外，定是要忙些什麽，我不可貪歡影響他進步。”
    這麽一想，韓芝頓時又好受許多。
    又想著自己不能給祁勝拖後腿，當即就在洞中盤坐，打坐練氣刻苦修行。
    至於祁勝那邊。
    他的確有事情要忙，但不是忙什麽進步，而是在忙活靜音師太。
    ……